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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灯市的人潮汹涌中,一对爷孙缓步前行。
爷孙俩全身红装,融入火红璀璨的灯景中。但因孙女儿乌发上的白兔绒耳与爷爷羽氅上的白狐领子,偶有行人会回头一瞥。尤其是兔儿孙女挽着白狐爷爷的臂弯,指着沿街风景,不停地说着话,似搀扶,又似依偎,行人见此景无不心感温馨会心一笑。
“这个阿启也有一个!”兔儿孙女抱着白狐爷爷手臂摇了摇,指着彩灯摊档上的兔儿灯说。
“是吗……”白发苍髯的爷爷似乎目力不济,微眯着眼也无法找到孙女所指。
孙女从架上取下一个,放在自己脸旁,踮起脚尖凑近爷爷,“跟我是不是很像?”
“嗯,像……”爷爷一直笑着。
“我想要。”孙女又摇着爷爷的手臂说。
“好。”爷爷给买了两个。
“一个就够了。”孙女仰头看着爷爷说。
爷爷眉目笑意盈盈,伸手抚摸乖乖兔儿孙女的头,“不够……”
街尾传来锣鼓声,是游龙会要开始了。孙女领着爷爷上了停在南北两街中央河上的画舫船。
画舫上的华灯与游龙上的灯鳞忽而此在前,忽而彼在后,忽而两相并行,街上人声鼎沸,河上灯影脉脉,动静相宜,相得益彰。
画舫里,仅两人迎窗而坐,观赏这喧闹与静好相融的盛景。
船舱微暗,人目难辨,上古幻化去白玦脸上的苍白须髯,只留披肩雪发。
许是方才灯市过于喧闹,白玦心口愈觉不适,手悄悄抓着身侧的枕垫喘着气。
上古心疼不已:“你靠在我肩上,好受些?”
白玦摇头,“你我……在人前是爷孙……岂能……这般……亲昵……”
“那把窗门关上,我抱着你好好歇一会儿?”
“无妨……这上元游龙……最是精彩……你应十分欢喜……”
“才不欢喜!这人界习俗都是从天界那里学来的,俗套!”
看着发性子的上古,白玦微白的唇角溢出笑意,“我看……天界那些俗套……你亦是欢喜的。”
“你怎知我喜欢天界那些个俗套?”
“这过去的六万年,有关上古主神的传说数不胜数……我不过略有耳闻。”
“可我昨日在天界走了一圈,所听传说多是与你有关,其中说六万年前你我一起在天界河畔放了荷灯,可我为何全无印象。”
“……六万余年,沧海桑田……”白玦望着窗外远方似河道又似街道的朦胧灯影,“真实发生也好,风闻传说也罢,你神生漫长,过去将来遇人遇事数不胜数,何不放眼当下良辰美景,秉持赏心行些乐事?”
“可当下,并无赏心乐事。”上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