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再等等……至少要等宇文珩再给长公主与太子添把火的时候。”叶瑾斟酌片刻,忽而淡淡一笑,“长公主说不定很快就会召见我也未可知。”
云湘只觉叶瑾说得那般笃定,忍不住问道:“她真见你,该如何是好?”
“如今揽月楼内,我是最受三皇子青睐的女子,长公主岂会不心生猜忌?”叶瑾唇角勾起,“只等她来,我才能有办法让她相信我跟三皇子并不是一路人。”
二人还未说完几句话,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陶三低声的禀告:“姑娘,长公主府来人了,说殿下要见您。”
云湘闻言顿时脸色一白,猛地握紧了手帕,望向叶瑾,目光再度显出担忧与警惕。
叶瑾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眼底带着几分早有预料的笃定:“来的倒比我想的还快。”
云湘压低了声音,微微颤道:“阿萝,你一定要小心,长公主府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放心,我明白。”叶瑾安抚地拍了拍云湘的手背,随后慢条斯理地起身,披上了最为精致的纱衣。
云湘眼睁睁地看着叶瑾随人而去,神情复杂而忧虑,心中既安心又忐忑:“但愿一切真能如阿萝所说……”
华灯初上,长公主府院外大门紧闭,侍卫分立两侧,甲胄反着冷光,宛若一道森严壁垒。
马车停驻,叶瑾轻移莲步而下。
随行侍卫拱手低声道:“阿萝姑娘,请随我们入内。”语气中,竟带着下意识的客气。
有时候美得太过,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让人好似生不起恶念。大约在他们心里,这位阿萝姑娘早就不是一般的花楼女子,而是整个沧都最名动风月、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那一位。
叶瑾行礼谢过。
她微抬眼帘,目光掠过府门内延展开去的灯路与深影,昏黄与暗色交错,像极了一张绵密深沉的蛛网。可叶瑾神情依旧平静,面纱之下眉眼波澜不惊,迈步入内。
行过重重回廊,侍卫于廊下止步,叶瑾则被引入一处静室。室内香炉轻烟缭绕,金丝织锦覆盖榻背,气氛静谧中透出奢靡与压迫。
长公主端坐上首,妆容艳丽冷峻,姿态高华。她面前的几案上摆着半盏未饮的香茗,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那道款款行来的身影。
“阿萝,见过长公主殿下。”叶瑾盈盈一礼,声音轻柔清澈,含着恰到好处的敬畏。
长公主微微眯眼,似笑非笑:“抬起头来。”
叶瑾依言抬眸,面纱之下,那双眼清澈沉静,眉眼勾勒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情——艳而不妖,美得摄人心魄,却又冷静得如刀。
这一瞬,哪怕是长公主,也忍不住心头微顿。
如此模样,即便是身处花楼,依旧让人移不开眼。她的艳不张扬,却像一柄藏锋的匕首,在柔和灯影之中,锋刃出鞘。
但很快,长公主眼中的那一丝惊色便被她惯有的冷漠取代,转而是从高处俯瞰的蔑意。
“你便是那位名满沧都的阿萝?”她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些许讥诮,“果然有几分颜色,是个美人。难怪连宇文珩都被你迷得团团转,甘愿为你在那等腌臜地界频频驻足。”
叶瑾低眉垂目,语气恭谨却不显讨好:“殿下过誉了,阿萝不过是舞姬出身,能得三殿下一时青眼,已是阿萝不敢妄想之幸。”
长公主嗤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仿佛在翻看一件精致的器物:“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却没有让对方坐下,而是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一如盘问审视犯人:“可惜沧都不缺美人,能得宠的多,能活久的……却没几个。”
叶瑾闻言,眸光微闪,面色却未有波澜,只温顺垂眸,语气柔和却清醒:“阿萝自知自身低贱,不敢妄言,也不敢妄动。”
“确实有一副好皮囊,也有一副好口才。”长公主慢悠悠地说着,话语间带着冰凉的调笑,“可惜生错了地方,倒落入风尘。”
她打量叶瑾的眼神中没有欣赏,只有冷漠与上位者的审视。那是一种将人视作可有可无的工具时,才会拥有的耐心与警惕。
“本宫听说,怜儿死了,素秋也失踪了,揽月楼里人心惶惶。但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叶瑾垂下眼睫,声音不疾不徐:“回殿下,阿萝只是个献舞弹曲的戏子,平日里与怜儿、素秋来往不多。若不是近来三殿下偶尔点我登台,与她们怕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至于楼中传言……阿萝也只是听说,并不知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