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并没有理会在场的死寂,自顾自地发表演说,他来回踱步,
“你们或许都讲我视作纯血的敌人,因为我如那些混血、麻瓜出身的巫师一样,在挑战你们的权威,侵害你们的利益。但这是个错误的想法。”
方才还喜怒无常的男人忽然变得温文尔雅,富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我们能成为最亲密无间的盟友,你们拥有前辈积累的财富,要比那些混血或麻瓜要丰厚,而我拥有绝对的武力,我在刚刚已经证明,以及重新收敛财富的手段,那些利用麻瓜智慧的产品。”
情绪稳定的汤姆给了纯血错觉,他们误以为汤姆能够谈判,大胆的纯血巫师开口,尽管声音颤抖,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生活原本就富足优渥……当然,我也无心对你发难,我们互不干扰。”
纯血巫师还是退了一步,宣布停战妥协。
“结盟的原因太多了,”汤姆转动着魔杖,看着灰头土脸的巫师,淡淡称述事实,“没有什么永恒的地位和财富,你们又那样的孱弱,只要我想要,我就能成为一位劫匪,像今晚对待塞温尔一样,掠夺所有无力守护的金钱,驱使你们为我支配。”
终于意识到身处丛林法则,巫师们惊恐地低下了头,避免与汤姆眼神接触。
“但这没什么意思,”汤姆话头一转,变得索然无味,“人才是权力的关键,我没法对着一块荒岛加冕。而五万的巫师,哼,连一个乡郡也比不上。更多的财富被麻瓜的上层攥紧,而我们原本与他们共享世界!”
汤姆的话语显露对麻瓜世界的野心,但他并没有详细描述,仿佛这只是为了佐证无心强行掠夺财富的论据,
“至于好处,如果你真坚信纯血的地位无可动摇,又何必对我出手呢?你又为什么总张口不离纯血呢?攫利最大者总恨不得彻底隐身才好,以免引来仇恨,只有失权者反复强调仅有的荣耀。”
“你或许是个蠢货。”
汤姆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挑战者的蔑视,
“但总不见得所有纯血都是白痴,只有一个原因,你们在失权,而且不可避免,无计可施。在巫师失去的一千年里,麻瓜在不断发展,他们正逐渐超越巫师,医学、建筑和科学。”
“你们无法阻止后代对强者的崇拜,他们被麻瓜所包围,终将会瞧见,触碰,使用,最终借鉴推广,更别提那些麻瓜出生的巫师了,我只是个报幕人。”
“可我们已经这样一千年了,”汤姆的追随者颤颤巍巍地举手,说出一直以来的纠结,“只要维护保密法,就不会有别的破坏秩序的人,这看上去毫无必要。”
汤姆没有回答这位追随者的问题,反而歪头同艾博开起了玩笑,
“真够遗憾,你所努力推动的法案在这位朋友眼里,只是一堆白纸。”
并没有身临其境感受死亡的威胁,追随者胆子要大不少,还没等艾博回答,他却抢先开口,
“这是你推动的,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
“相信我,不是谁都像你这样迂腐没有主见,伯特。就算没有我,也会有人不断挑战保密法,保密法也是推翻旧条才产生的。”
“通过恐吓和暴力,能够暂时阻止,可你们没人能做到完全的控制,”汤姆若有所思,“或许我可以,但显然我就无法获得更大的收益。”
追随者出声反驳,毕业后,自身利益与汤姆规划分歧几乎无法掩盖,那些曾经的理想被现实击碎,他不明白为什么汤姆会背叛纯血,
“但你可以这样去做,去反抗那些逼迫我们躲藏的麻瓜,而不是针对纯血,抢占我们的利益,对待麻瓜却温和得不像话。”
“反抗?靠你们吗?你们甚至连治安队的炮火都无法抵御,当我撕裂保密法后,麻瓜与巫师对立,你们怎么面对数千倍的军队?”
汤姆的情绪变得激动,恨铁不成钢,他大踏步地来回走动,袍子被荒原的风吹起,
“我不喜欢那些弯折的政治博弈,如果麻瓜也像你们一样孱弱愚蠢,我早就使用暴力迫使他们屈服,但他们要比你们强大的多,聪明的多,邓布利多只在这一点上猜对了!”
“你以为真能够永远隐匿下去吗?保密法让你变成了一个蠢货,连麻瓜的历史都一无所知。我告诉,那些亚非被侵略吞噬的麻瓜国家,隔着一片大洋的美洲原住民,谁会想到相隔千里的陌生人会闯入他们的土地,屠杀抢掠,变作奴隶劳作到死?!”
他猛得转身,眼神扫过每个低头,仍幻想事不关己的纯血们,大胆预言,
“我告诉你,这就是未来的预演,你们就尽情在谎言里醉深梦死好了。破坏保密法的绝不是巫师,而是麻瓜,他们会发现你们的踪迹,然后一网打尽,关进地下堡垒,抽血、电击试图夺取藏在血液中的魔法,直至种族灭绝!”
追随者认为汤姆疯了,他边摇头变后退,
“麻瓜无法抓捕巫师,这是常识,你真是,不可理喻,我要退出!”
“麻瓜当然能够抓捕巫师。”面对背叛,汤姆反倒心平静气,“如果你认真听过电器的报告,就该知道,电磁会受到魔法的干扰,而无法使用,这是结合的难点。”
“所以?”
“所以电磁和魔法是相互作用的。”
一旁的诺特忍不住开口回答,
“麻瓜可能因此获得捕获巫师的武器!”
“只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才没将那些偶尔的电器失灵联想到巫师身上,可他们总会发现。”
艾博补充,他为堂弟的天真而感到羞愧,他上前按住了迷茫的伯特,看似往外推,却是挡在身前保护。
汤姆看穿了艾博的心思,但他懒得点破,煽动获取纯血的支持才是主要目的,
“所以我是你们的唯一希望。在变革的时代,当然,旧势力会遭受一些损失,但具有优势的还是你们。拥有巨大财富转型,新时代的巨头仍然是你们,甚至能够重回巅峰。”
“是固守己见成为落魄贵族,最后剥去头衔,还是拥护我,顺应时代,振兴家族。你们可以自由选择,我不喜欢勉强。”
汤姆顿了一下,转向一旁的拥趸者,宽容地给出二次选择,
“你们也可以选择退出,就像伯特那样,我给你们机会。但如果还有下次,在交战的时候临阵脱逃,我不会宽恕。”
魔杖一转,指向带头阻碍的塞温尔,红光发出钻心剜骨,惨叫声让众多纯血不忍地偏过头,汤姆面无表情,
“否则这就是下场,或者死亡。”
有些人畏惧汤姆的残忍暴力,选择退出,但更多,还是权衡利弊,见风使舵的纯血选择加入。
羊皮纸上签订契约,不可违背的誓言金丝顺着笔尖而上,缠绕契约者的手腕,要求每一位参会人闭口不言。
人群渐渐散去,汤姆卷起了羊皮纸,裤脚被轻微拉扯,是脸色苍白,浑身汗湿的塞温尔,他虚弱地开口,
“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还在庄园里,求您。”
汤姆却表现得无奈,无理取闹的人成了塞温尔,
“我早说过我并不残暴。”
远处,在多洛霍夫的看守下,一位女巫抱着熟睡的小孩低声啜泣走来,身后是一群惴惴不安跟随的家养小精灵。
“艾莉儿!”
塞温尔如释重负,他松开了手,仰面躺在草地放声大哭起来。
“我帮你团圆,你也该帮我一个忙才对。”
汤姆半跪在塞温尔身旁,这让以为他早已离开的塞温尔立即止住哭声,忍痛爬起,低下头颅,
“当然,我乐意为您效劳。”
“听说你在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扶持了一位官员?我想下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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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汤姆收回看向远方夕阳的目光,拿起身旁的茶杯轻啜一口,
“移形换影到别人家中,可并不礼貌,邓布利多先生。”
“我以为这一杯是给我的。”
身旁的藤椅突然出现了一位星星袍子巫师,邓布利多自来熟地将圆碟中方糖全部倒入红茶中。
汤姆认为邓布利多是来阻止他的,并不愿意正面对抗,
“我的手段要温和地多,屠杀了一个国家的人在麻瓜的报纸上称赞为英雄将军呢。”
“请结束长篇大论的演讲,”邓布利多放下茶杯制止,“这些话家里听得就够多了,我深知一切并非黑白分明。塞温尔曾这样隐藏在制度后,让不少反对者妻离子散。结构性的压迫是否比直接的暴力更加残忍?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那你干嘛让麦格这样为难我呢?”
汤姆即使厌恶过于聪明的邓布利多,但也不得不承认,和他交谈要轻松得多,汤姆干脆开门见山。
“是巴罗告诉了你地址吗?”邓布利多避而不答,“你拿到了冠冕?”
汤姆知道无法隐瞒,
“格雷女士有些倔强,而我没那么多时间,幸好她还有个忠心的追求者,否则我不愿对一位女士动粗。”
“但过于执着占有的爱情似乎并不健康?正是巴罗导致了格雷女士的死亡。”
汤姆知道邓布利多的暗示,他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他无能,无法将格雷女士带回,只能将她杀死。”
“锁链并不比阿瓦达索命咒要高级,”邓布利多终于展现出目的,“我很欣慰,你明白真正的自由需要约束,你一直以来相当克制,简直叫我意外。但在春张的问题上,我得提醒,你正在失控。”
“无稽之谈,我的事业蒸蒸日上,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汤姆反驳,这正是他所困惑的,沉默了一会后,他艰难开口,
“我们都高估了春张的重要性……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喜欢她。”
没有长辈的引导,汤姆只能从书本中学习爱情,他应该一蹶不振,了无生念,全心追寻才对,而不该依旧这样冷静地经营一切。
邓布利多并没有说那些大道理,他看了看杯底的茶渣,问汤姆,
“你为什么要拉下那侧的百叶帘呢?”
“我讨厌阳光和闷热。”汤姆眼底满是嫌恶,“阴凉更叫我畅快。”
“那你就没必要安这么一大扇落地窗了。”
‘那多可惜呀,这么好的阳光!我们该晒晒太阳!’
汤姆甚至能脑补出春张反驳的语气,他笑了出来,然后才在邓布利多的目光中意识到,喜欢阳光的人是春张。
还有阳台的绿植,他讨厌侍弄那些娇贵的蔷薇,但春张喜欢,
‘要有爬满墙的花朵和藤蔓。’
整个公寓偏明亮的色系。
‘暗沉沉的多压抑呀!’
‘别这样,多残忍!’
‘这不止会伤害到别人,更会伤害到你!’
……
春张对他的影响是这样的理所当然,习以为常,以至于汤姆将它遗忘,看作他的一部分。
所以他毫无影响,所以他无法摆脱。
“爱情不只有疯狂痛苦,它还能塑造人格,使人完整。”
邓布利多站起了身,他没有等到汤姆的告别,握上门把手,他意味声长地留下了一句话,
“春张是个善良热心的孩子,或许你也该继承这个性格。”
太阳沉到了地平线之下,汤姆依旧坐在阳台,直到路灯亮起,骑着叮铃铃单车的邮差在公寓前停下,门铃响起。
汤姆收到了来自玛利亚的来信,信中说起了她们被迫下岗,窘迫的现状。
“……我知道这请求是冒昧的,但请您原谅。如果您仍有余力,是否愿意暂时资助,用借款更加合适,帮助珍妮进入卫校学习,成为一位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