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夏天,收到“大.胸弟”的请求添加好友通知时,陆在蘅正于纸醉金迷的香港卖苦力做老本行,刚从一个不允许骑车进入的小区送完外卖跑着出来,他气息尚不稳,捞起手机,面无表情的脸上便浮现一丝笑意,眉眼万分柔和。
滴,成功添加“大.胸弟”为好友。
[大.胸弟]帅哥,从朋友那里加的你,听说你很不错,约吗?
这语气,俨然把陆在蘅当成了鸭。
陆在蘅的笑意收敛了些,动了动手指,没回,这小王八蛋太能闹腾,持续输入中。
[大.胸弟]干嘛不理人?你那大我这大,大大……快乐翻倍嘛,怎么样?
下一单的时间配送时间就要到了,陆在蘅将手机放在电动车的支架上,嗖,开往下一家。
转眼间,短暂的午休时间过去,陆在蘅到宿舍里匆匆冲了个冷水澡,拎着课本正好卡点到了教室。纵使全英文教学,但这些课的老师基本是照本宣科,念一句解释几句,让陆在蘅想起南嵘大学的那位老讲师,隋寂曾悄悄撇嘴,说人家是中译中……眼下这位,隋寂估计要说英译英。
陆在蘅无声地笑了笑,没有难度的课他都用来做私事赚钱。
上学期家教的学生母亲是某企业的特技顾问,说白了就是智囊团,或者军师。母亲狠抓儿子学习,上课地点就在客厅,母亲于一旁不停地敲电脑、打电话,儿子在另一边上课。按说这样的环境有些吵,但她儿子似乎是习惯了,完全不走神。
陆在蘅每让他思考或者用同样的思路仿做题目时,就会留心听学生母亲的电话内容,他有心学了很多,很快就给小企业投简历,先从开始的免费策划都收费,陆在蘅上手很快。没多久,他忙碌的交换生涯除了学习、送外卖、当家教,又多了份创意策划的兼职。
无聊的课上,陆在蘅埋头奋笔,使老先生欣慰地频频投去目光,课堂成绩给他打了满分。
搁下笔,陆在蘅按亮手机屏幕,果然看见小王八蛋的十几条消息。
[大.胸弟]我真的很大。
[大.胸弟]呵,不敢吗?还是说你身经百战,已经成烂黄瓜啦?
……
[大.胸弟]食堂的饭好难吃啊,我是穷大学生,给我二百看下实力吧哥哥。
陆在蘅叹笑,真是能作,动了动手指,给他转了八百。
[大.胸弟]哟,这么有钱,我不要钱,要你的身.子,给吗?
[大.胸弟]给吗给吧给哦。
[大.胸弟]我快放假了,等你。
距离下课还有一刻钟,陆在蘅罕见地走了神,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琢磨明白。不过当务之急是……小王八蛋不会得不到满足真出去乱约吧。
陆在蘅想,他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王八蛋走向堕落的深渊。
可是小王八蛋还没认错,可是他会就此堕落的……陆在蘅的脑海中天人交战,权衡、思索几番,在下课铃想起的一刹,他回了一个字。
不难想象到小王八蛋的表情,陆在蘅轻笑了声,看着一堆时而高兴时而愤怒的表情包无声叹了几息……那就一起堕落吧。
两天后是期末考试,考完离校,临走前陆在蘅被班主任拦住,问他不改变主意吗?陆在蘅没有一丝犹豫地摇头,不继续交换、不考虑出国。
继续选择交换将来有机会出国读书还是回校,这个抉择早就抛给了交换生们,陆在蘅是唯一一个拒绝的,他不可能舍下陆员峥和席春光的。当初出来,也只是因为有这个机会,而他刚好是唯一符合要求的,应老师出来见见世面的劝说,陆在蘅才出来了一年。
没理由不回去,再说了,“大胸弟”正迫切地等着他这只“鸭”回去□□。
红包都发了好几个。
陆在蘅一个没收,离校当天就踏上了返回南嵘的飞机。
“大.胸弟”跟只猫似的亮相在身下,隋寂贪婪地一次次求抱,陆在蘅的气与迷惘在那一刻陡然消逝,既然如此,那他就跟着怀里人的脚步前进吧。
接下来漫长的一段时间,爽的是隋寂,折磨的是陆在蘅。
陆在蘅愈发觉得自己是隋寂召之即来的“鸭”,他们之间似乎只有他提供服务,陆在蘅一旦往前试探一步,隋寂就退几步,甚至连“鸭”都不点了。
四载春秋如朝暮,转眼是毕业,隋寂留校读研,陆在蘅保研本校,两人本能继续同窗两年半的,于隋寂而言高兴,陆在蘅又何尝不是如此,再来两年,隋寂不该仍不开窍。
临近毕业的时候,陆在蘅一直跑着看房子、找学校,眼看着就要将陆员峥和席春光在南嵘安顿下来了,曾经给予妹妹严重精神伤害的人渣老师出现了,陆员峥怕到夜夜睡不着,哭着要跟姥姥回阿勒泰,陆在蘅一咬牙,说哥哥陪你们回去。
陆员峥哭得更厉害,猛烈摇头:
“不要……哥哥你在这里读书,我跟姥姥会好好的……你已经为我放弃了一次,别再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