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员峥的辅导员也是路奎。
三人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绕过食堂,正面迎上从二教出来的辅导员,是路奎先跟陆在蘅打招呼的,笑得一脸世俗,说在哪里高就,有机会也要带老师赚钱呀,还递了根烟。
陆在蘅拒了,他本就抽烟不多,刚开始管隋寂不准在学校抽烟的时候就以身作则,早早将烟戒掉。烟没拿,话不能不说,他也笑笑,说瞎混,再无他话。
路奎“哟”了声,看他一身行头不大相信的样子,还欲说话,陆在蘅抬手叫陆员峥和隋寂。
不远处的树荫下,隋寂和陆员峥两个人像跟家长出来的孩子似的,家长碰见个熟人,说着孩子不爱听的世俗话,客套来交锋去,很没意思,况且这熟人是隋寂不喜欢的辅导员,他偏着头跟陆员峥说路奎对他不好的事儿,要陆员峥小心着点这个很会看人说话的辅导员。
陆员峥点点头,她当然要跟小隋同条站线,陆在蘅叫她和小隋过去,陆员峥看小隋不大愿意的样子,也叹口气,有些家长就是这样,非喜欢在外人跟前显摆孩子。
俩人没动,陆在蘅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沉下了脸:
“怎么回事?”
“我讨厌他。”
隋寂孩子气地说完,陆员峥跟了句“我也”,陆在蘅不带表情地扫了两人一眼,最后跟陆员峥说了句“别跟着他闹,你小哥那会儿也淘气”,眼神一凛,俩人都乖乖跟了过去。
隋寂在后面撇着嘴,听听这鬼话,他怎么淘气了?
行至跟前,陆在蘅将妹妹介绍了下,让她喊人,又跟路奎说没事就多使唤陆员峥,孩子挺外向,很爱干跑腿的活儿。
路奎又笑,说这么多年过去,再没见过陆在蘅这么会来事的学生。接着话题一转,又问陆在蘅在哪儿做老板,这么多年也不联系,陆在蘅也笑,说不是老板,以后是了一定多联系。
家长跟老师结束了替孩子拉拢关系的社交,俩孩子都不大乐意,尤其是隋寂:
“陆在蘅我不喜欢你这样,你明明知道他对我不好,我讨厌他。”
家长最怕在外人面前耍个性的倔孩子,很不给大人面子,方才路奎也认出隋寂,连搭了两句话,隋寂都不吭声……陆在蘅叹口气,捏着他白皙的后颈,淡淡道:
“知道。刚你听见了,跟他没联系过,不止是他,吴封、李温那些人哥也再搭理过……路奎毕竟又当了峥峥的辅导员,那会儿哥跟你一起上学,能替你周旋着,现如今峥峥自己,万一被针对了总归是影响心情,四年不长,哥希望峥峥快乐地读大学……宝宝不气了,好不好?”
隋寂听见陆在蘅的第一句话就不气了,这会儿愣怔着:
“吴封、李温……是谁?”
李温是隋寂对床的黑皮。陆在蘅叹了口气,笑着说忘了就算了。
隋寂却又朦朦胧胧地想起来一点,刚开始转专业,不喜欢隋寂的人很多,他也一个都看不顺眼,没少跟人起冲突,但一桩桩冲突的后续隋寂都不知道,是陆在蘅替他挨个解决。
他以为陆在蘅总是来者不拒还跟那些人联系着,没想到……隋寂揉了下眼,没说话。
陆员峥倒是酸溜溜地说起来:
“好羡慕小隋,跟哥哥一起上大学的感觉很好吧?看看你都被宠成什么样子啦?”
陆在蘅淡淡地看她一眼,不准陆员峥没大没小,又叮嘱另一个,不准教妹妹在学校淘气。
俩人一齐都被说得不服气,但还是望着对方,蔫蔫地说知道了。
他们走出校门的时候,陆在蘅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找谁,陆员峥跟着回头,嘟囔了句没谁啊。
隋寂将手塞进陆在蘅大掌里,他懂陆在蘅那一眼:
“我在这儿。”
陆在蘅垂首凝他许久,低低“恩”了声,手上换了个姿势,与隋寂十指相扣。
弟弟妹妹挨了训,回家就找姥姥告状,说哥哥越来越能教训人了,席春光一手揽着一个,笑得不停,悄悄嘀咕,说姥姥也管不了啦,说姥姥也被哥哥批评呢——前两天她馋嘴,偷偷买了块巧克力面包在餐厅吃,被陆在蘅看见,啰嗦了足足二十分钟,讲糖尿病患者不控糖的危害。
“都乖点,听你们哥哥的话,实在不行撒个娇嘛,你俩一个比一个会……”
这祖孙仨凑在餐厅说陆在蘅的坏话,热闹极了,忽然陆在蘅从书房里走出来,三人噤声,陆在蘅看着她们无奈地笑了笑,干脆当什么也不知道,问席春光决定好去哪儿过生日没。
前面一家子商量的是定个酒楼,后来席春光跟李库兰又想露营过生日,犹豫了好几天。
正好李库兰从楼上下来,李姥爷现在也是忙得厉害,成天琢磨着刺绣,还在社区的青年夜校开了班,没事就钻屋子里忙活,听见孩子们讨论,他一边下楼一边说:
“去露营吧,春光到时候尝尝我烤肉的手艺……”
席春光扑哧一笑,说你什么手艺,她一个新疆人烤肉还比不上李库兰了,李姥爷啧了声,说我肯定比不上你,但你为孩子操劳一辈子了,还不抓紧歇歇……
得,这是谁家的宝贝谁心疼,隋寂觉得姥姥辛苦,但更辛苦的是陆在蘅,到李库兰这儿就反过来了。
敲定生日出游计划后,一家五口并沈卧弦和迟壑,于次日上午浩浩荡荡地前往东郊。
比起夏日游,来秋游的人不少,至少不是前阵子就隋寂跟陆在蘅两人,隋寂跟他老公故地重游,一眼就看见那片胡闹的芳草地,脸红了红,悄悄指给陆在蘅看。
当着老人的面,陆在蘅抬手拍了拍的背,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准胡闹。
搞得胡闹的就他隋寂一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