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破庙里挤进一队人,举着火把将整座庙照亮。
灰尘刺激下的祝愉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憋出了眼泪。
“有血迹却没人,看来是刚刚离开不久。”修妄环顾四周道,“有伤在身还这么晚离开,莫不是发现我们在搜查,心里有鬼。”
商褚抬眸,看向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石像,若有所思。
他的夫人,该不是捡了个坏人。
“若是往左右逃了,定会撞上我们的人。”修妄继续道,“定是往后面的树林跑了,王爷,我们赶紧派人去追吧。”
“去吧。”
队伍应声而动,全都往后方的树林涌去。
一段急促的脚步声后,外面彻底黑了,也安静了。
祝愉依旧不敢动弹,拱着鼻子,红着眼睛。
“啊恘!”
没忍住,她的喷嚏声在四面寂静下格外清晰响亮。祝愉赶紧捂住嘴,慌张得不能自已。
但外头没有丝毫动静。
“好像都走了。”祝愉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忐忑的心稍稍平静了些。
她慢腾腾爬出石像,在外终于可以大口喘气。闷在里头出了汗,扑面而来的冷风已经不再让她感到寒冷,而是清爽。
“砰!”
卓安还是没扛得住伤口撕裂的疼痛,爬出石像时泄力,摔了下来。
祝愉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背后已经红透了,更是惊骇。
“你、你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卓安面色苍白,发着虚汗。
祝愉赶忙将瞿溪留给她的伤药也从石像里翻出来,给卓安重新上药包扎。
“我还以为是来抓我的呢,把我吓够呛。”祝愉勉强挤出笑容,“竟然来了王爷,看来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人,要犯或者其他,是来抓劫了你的土匪也说不定。”
趴着的卓安蓦然睁大了眼睛,僵硬地笑了两声,“说不定呢,管他抓逃犯抓土匪还是抓他媳妇,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早知道就不躲了。”
“是啊哈哈。”
两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各自庆幸。
祝愉心里装着别的事,给他包扎略显潦草,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偏偏卓安也另有心思,咬唇忍耐,使她无法察觉。
“虽然这拨人跟我们没关系,但也证明这地方已经不隐蔽了,我们得另找他地,你能撑得住吗?”
卓安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为何要找其他地方,这么大点的地方他们还会搜第二遍不成?我倒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
祝愉想了想,“好像也是。”
她抬头望向后面的树林,隐约可见火光。离瑞王殿下大婚的日子没多久了,她躲过这一阵,商褚应该也不会再有心思找她。
*
长乐宫的宫人提灯走下台阶,先接回皇后,再准备迎接圣驾。
赵映儿匆忙更衣,出门时因双腿发软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采莲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娘娘,要不您还是在屋里等陛下吧。”采莲担忧道。
“那怎么行。”赵映儿直起腰,站在台阶上等待,“难免被视为不敬。”
采莲欲言又止,这算什么不敬,娘娘明明那么努力在所有事上尽善尽美,可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后,都没有真心实意地待过她。
“陛下到!”
宫人纷纷见礼,连赵映儿也不例外。
帝王走下轿辇,笑着走来,扶起皇后,“皇后这几日侍奉太后辛苦,想必刚刚才从慈宁宫回来吧,可用过晚膳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用过了。”
“皇后若是说谎,可是欺君之罪。”
赵映儿垂眸,被帝王拉着进了内殿。其实她一整天都跪在慈宁宫,没吃过东西。但她若是坦白,明日恐怕要跪得更久。
“不过皇后这般单纯,定是不会撒谎的。只不过,朕今日批折子有些晚了,还没用过晚膳。不知皇后介不介意,陪朕再用一次。”
“臣妾……”赵映儿眸光微滞,“臣妾不介……不是,臣妾这就伺候陛下用膳。”
跟着帝王一起来的宫人鱼贯而入,将膳食摆放。
赵映儿不知,那些她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此刻摆在眼前,是巧合还是陛下有意为之。
“皇后坐下吧。”帝王无奈道,“朕是想要皇后陪朕一起吃,而不是让皇后看着朕吃。朕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要需要别人看着吃饭?”
帝王始终温和,将宫人舀好的一碗乌鸡汤推向皇后。
在他的注视下,赵映儿迟疑地端起碗,舀汤送入口中,终于得到慰藉的“胃”因此委屈地叫了一声。
赵映儿愣住,尴尬到不好意思抬头。
帝王却笑了,“皇后果然还小,长身体的时候,是该每日多吃几顿。”
他说着,亲自夹菜放到皇后碗中。
赵映儿不知所措,帝王之赐不可推,只好他夹什么便吃什么,沉默地享用着今日第一顿饭。
采莲在旁诧异,这瞧着,更像陛下伺候娘娘一些。
帝王满目笑意,他的皇后,似乎长高了些。想起初见时,她那样瘦小、胆怯,眼中满是茫然和无辜。穿着不合身的皇后礼服,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