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身形纤细,走路时并不同其他女子那般莲步轻移,更不会含羞带怯,周身莫名透着一股孤高洒脱的气质。是她从不曾在别个女子身上见过的姿态。
她笑靥灿烂,站在门外唤着花卷。
花卷是只狸花猫。沈玄唤了几声,便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在沈玄的脚踝处用脑袋直拱。
不知为何,萧澜渊竟觉得这画面尤为温馨。
她走出去,盯着沈玄的侧脸。这个女子给她的感觉很特别,为何呢?
喵……
花卷正吃鱼的嘴忽然嗷叫起来,全身毛发尽竖。
院外有齐整步履之声传来。
凌霜拔剑而出,便见十数人匆匆趋近。
一众人在萧澜渊面前拜倒,齐声道:“皇上圣安。”
“皇上?”沈玄只觉仿若一道惊雷贯顶,脑内轰然。
半年前,琰帝薨逝。
传闻,乾仪公主登基。
眼前这位,就是曾经的乾仪公主?如今的冰璃国女帝?
她曾怀疑过阿渊的身份,却不曾想到,她竟是冰璃国刚登基的女帝。
萧澜渊面有愠色,向跪地男子询道:“你们如何找到这来?”
为首男子脸色一黯,浮现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略显苦涩。撇眼看看跪在身边的人,欲言又止。
“起来说。”萧澜渊把手一挥。
跪地的男子起身,走近萧澜渊,低声禀道:“乃万尚书先探得皇上所在,臣先行一步赶来。皇上已有三日未上朝,却在这掖庭面见先皇遗后,恐有闲言闲语,不如先回乾华宫?”
萧澜渊双手往后一叠,“我堂堂一国之君,还怕那闲言闲语不成?”
萧澜渊虽然身居女帝之位,地位却如同水中浮萍,岌岌可危。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萧澜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前院的廊道尽头,时不时有脑袋探出,频频打量着这边。
反倒是凌霜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高丞相所言极是,如今朝堂之上尽是摄政王的党羽,皇上刚登基,根基不稳,奸臣步步紧逼,如今皇上的身体又,不如……”
凌霜的意思很明确,现在萧澜渊的身体确实不太适合与摄政王硬碰硬。
凌霜话音未落,又有脚步声匆匆传来。
人未临而声先至,“皇上圣安,皇上圣安……”
来人正是高丞相刚才口中的万尚书。
万尚书跪在萧澜渊跟前,表面虽谦卑,可眸光却在萧澜渊身畔狡黠梭巡,待与沈玄锐利目光相触,才低下头去。
高丞相微叹一口气,甚是无奈。
原来,是万尚书不知从何得知萧澜渊在掖庭的消息,便匆匆去给摄政王禀告,高丞相听到消息后便先寻了过来。
“皇上三日未上朝,臣等实在担忧啊!”
萧澜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人,却没有让他平身。
萧澜渊深知自己在朝堂上的处境堪忧,而现在跪地的这个佞臣正是摄政王的狗腿。现下,他们要是借着她三日不上朝之事发难,纵然她身居帝位,也会有所损伤。
“朕不上朝,不是还有那吕执代劳处理朝堂之事吗?”萧澜渊冷冷道,“若朕每日上朝,他岂不是很清闲?朕还要他这个摄政王作甚?”
万尚书见萧澜渊神色倨傲,暗呛摄政王,不免两鬓滑下幽幽冷汗,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沈玄不着痕迹地瞥了萧澜渊一眼。
看到现在,她约莫知道,阿渊这个女帝不好当啊!
跪地的臣子表面恭维,实则暗藏祸心。
……
萧澜渊带着她的臣子走后,沈玄却不知为何隐隐不安起来,特别是想到万尚书临走时,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一个当朝女帝,一个先皇遗后。
他们对她们的关系会怎么想?
女帝登基,正需强援鼎力相护,自己身后是灵焰国,如若他们要削弱萧澜渊的声势,必定不会让自己与萧澜渊走得太近。
唉,头疼!
迷迷糊糊刚睡着。
沈玄只觉得原本冰冷的屋子被灼灼的热气所包围。
她揉揉眼睛,坐起。一片火光在门板上燃起。
沈玄一惊,这是走水了?
她迅速披上外衣,去开门,门却从外面锁了起来,怎么也打不开。她想从窗户爬出,刚碰上窗户就被那火舌灼伤了手,窜进来的火苗将手臂的衣袖燎去了半截。
沈玄急忙把火拍灭,手掌上顿时被火灼伤得疼痛不已。
幽闭的屋内,火势渐盛,浓烟滚滚。沈玄被困于火海之中,心急如焚却又强自镇定。她深知此刻若慌乱,唯有死路一条。
噼里啪啦——
房屋发出断裂的声音,此处已不能再待。
沈玄跑入膳房,侧门同样也被锁上,火势凶猛。
她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利用之物,目光落在屋角的两只水缸上,她踉跄着奔过去,赶忙撕下裙摆的布条,浸入水中,将湿布敷在被烧伤的手臂处。
而后,费力地将一只水缸推倒,水流淌出,浸湿了她周身的一片地面,也打湿了她的裙摆。
突然,房顶上传来花卷喵喵直叫的声音。她仰头,看见被花卷挠出的一个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