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已就寝。”
“我俩有急事禀告。”
“老奴……”
“不必,我们自己进去……”
自沈玄给萧澜渊做了针疗药浴后,萧澜渊便感身体舒畅了许多,睡得正熟,便被门外的响声惊醒。
她缓缓起身。
凌霜与莫冰一同站在帐外,身影在烛光摇曳下显得颇为凝重。
她坐在帐内看着那俩人,冷声问:“何事?”
凌霜说:“掖庭传来走水的消息,是……先皇琰后沈玄的屋子。”
“什么?”坐在床上的萧澜渊霍然站起,从帐内走出,问道,“人可安全?”
莫冰回道:“火已经浇灭,但人还未找到。”
“吕执,他好大的狗胆。”萧澜渊只觉得一阵晕眩,脚步虚晃。
凌霜赶忙趋步向前搀扶,“皇上,莫要担心,琰后遗体尚未寻得,或仍有生机。”
“担心?”萧澜渊唇角轻扬,扯出一丝冷冽笑意,缓声道,“她一个别国女子,哪里值得朕担心。只是打狗还需看主人,今日那群贼子才知道朕与沈玄见过,她便遭遇暗杀。这岂不是公然在朕面前扇动巴掌,折辱朕的威严?”
凌霜和莫冰对视一眼,原以为萧澜渊是因为担心沈玄的安危,最起码但心沈玄万一不测,就再无人给她驱除身上寒毒。
没想到,却是……
没有人不惜命,但皇室的尊荣与颜面不容践踏。
萧澜渊轻喘一口气:“查,一定要查出是何人所为。哪怕是吕执脚底的一只蝼蚁,也给朕找出来。”
凌霜颔首应道:“诺,臣这就去派人彻查此事。”
凌霜退下去后,萧澜渊看着莫冰:“把沈玄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莫冰双手一鞠:“薛雨一直在寻找琰后的下落,皇上莫要忧心。”
萧澜渊纤手轻挥,示意莫冰退下。
她孤僻惯了,也从不喜人揣摩她的心思。
……
意识混沌中,沈玄嗅到一丝幽微的药味,紧接着,一双手掐住她的下巴。冰冷的瓷碗抵住她的嘴,苦涩的药汁淌入咽喉。她尚未来得及推拒,便被硬生生地强灌而入。
体内原本因高热而仿若被烈火炙烤的脏腑,在这凉意的甘霖下,渐渐平稳舒缓开来。
似梦似醒间,沈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为她包扎着手臂的伤。
不知又昏睡了多久。
日光已然洒遍了屋内,天已大亮。
沈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大脑仍是昏昏沉沉的,全身疼得厉害,稍微一动就觉得快要散架。
看了一眼这陌生的环境,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起身来。
屋子很大,床、桌、椅、摆件,归置得整整齐齐。虽是蛛网横陈,又铺着不少尘埃,但比起她在掖庭住的那小破屋好了不知多少。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刚睁开眼。
突然,一个人脸出现在她面前。
沈玄吓得呼吸一滞,瞳孔放大。
眼前,一个妇人蹲下身,上下打量着她。
沈玄将身体蜷缩起来,紧张地看着那妇人,问道:“你……你是何人?
沈玄向来胆大心细,八岁不到就与师父在战场救治千万卒伍,摸过的残身断肢不计其数。见过的马革裹尸、曝骨履肠更是数不胜数。
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突然冒出来,活生生的妇人吓到。
眼前的妇人头发蓬乱,不施粉黛,衣衫简约却透着华贵,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玄。忽然惊喜地笑道:“女儿,女儿……你醒了?”
“女儿?”沈玄还没反应过来那妇人叫的是自己,就被妇人一把抱进了怀中。
“ 母亲这次终于把你救出来了。”妇人又喜又悲,将沈玄搂得快喘不上气时,又忽地把沈玄放开。
看着沈玄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拆掉上面包扎的布条。接着,把上面黑绿黑绿的糊糊轻抹掉,吹着伤口,“来,母亲给你换药,换了药就不留疤了。”
沈玄眼珠子随着妇人的手而动,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乱动。因为此时,她发觉眼前的妇人好似精神不太正常。
沈玄平复了一下心情,安慰自己,不能怕,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
静观其变!
妇人抓起地上的一把叶子,全塞进嘴里,嚼了嚼,又吐到沈玄的伤口上。
伤口被汁液一浸,疼得钻心刺骨。
草药的味道是——车前草?
沈玄咬着下唇,没发出一点声音,心下已知这妇人是真心在帮自己疗伤。
虽说这方法有些潦草,但不可否认,这却是一个快速消炎止痛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