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念头一转,对方微博里日记般的字字句句浮现眼前,花萌又有些能理解了,在那些痛苦无助的时刻,池虞应该很想有人能帮他一把吧,就像当初喻哥和祁队带着他走出泥沼那样。
“你放心!”嘴里的食物咽下,花萌一抹嘴,无比豪情道:“以后我罩着你,别害怕!”
祁淼的目光淡淡地看过去,花萌被锋利的眼刀威慑,嘴巴顿时抿成一线埋头吃草,天啊差点说漏嘴。
“他——”喻若愚看向祁淼的眼神充满疑惑,欲言又止:小花真的明白了吗,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怪话?
祁淼温柔一笑,说:“别管他,他吃多了。”
……
第二天就是正式比赛,因此前一天的训练通常只是保持水感,强度较常规训练轻了很多,以留存体力不影响正式比赛发挥。
陆思几人早早下训,路过咖啡馆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的卷王室友日常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硬要加一项那就是去游泳馆兼职赚钱,但那在他看来和加训没什么区别,所以,是什么原因让卷王在赛前一天的午后不去训练反而坐在咖啡馆休闲?反常,非常反常!
陆思凑近咖啡馆外的落地窗,好奇地看着里面一桌三人。
喻若愚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贴在窗边的一团人,好笑地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进来。
进去后,几个半大小子看到祁淼在场都有些拘束,问完好后不想坐下但走又不好走,束手束脚地杵在旁边进退两难。
祁淼看出来了,跟喻若愚解释:“我出去回个电话,你们聊,想吃什么就点,记在我账上。”
起身的时候祁淼顺势轻揉了下喻若愚的发顶,把人揉得一脸莫名:跟我说干嘛?跟他们说啊,还能赚点印象分。
祁淼出去之后,几个人呼啦啦犹如鸟落电线杆一样围着坐下,先是对花萌的身份进行了一番确认,确认不是同名同姓且长得像之后纷纷冒起星星眼,问能不能和他握手沾沾奥运选手的喜气。
花萌乐乐呵呵的,很快和小队员们打成一片,一边“好啊好啊没问题”,一边伸出圆手。
喻若愚见状立刻一手把花萌的手按下,一手打地鼠似的把那些伸出来的爪子拍掉,冷酷无情道:“比赛各凭本事,不许搞迷信!握手就好好握手,沾什么喜气,人家要参加奥运会的,运气沾走了你们负责?实在要沾,去沾祁指导,他大满贯,扛造。”
几人顺着他抬下巴的动作看向窗外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祁淼。祁淼似乎有所感应,一转头,接收到一排齐刷刷的目光。他和喻若愚的眼神对上,冷淡的表情瞬间破冰,面上甚至带了点微笑的模样朝他们点了点头致意。
喻若愚对陆思几人说:“去吧。”
陆思把手揣回口袋焊死,干巴巴道:“不了,我们各凭本事。”
尝试合群但整个群被端掉的楚一航此时终于捋清逻辑,一板一眼的开口道:“虞哥,你的话前后矛盾。”
喻若愚饶有兴趣,楚一航平时很少跟队里的人玩儿到一起,今天不但一块儿玩了,还主动发言,很值得鼓励。
“嗯?怎么矛盾,你说说看。”他托着下巴笑融融地看楚一航。
楚一航:“虞哥,你说不搞迷信,但又说沾走了运气要负责,这就是迷信,所以互相矛盾。”
喻若愚嗯嗯点头,还是笑:“然后呢?”
楚一航一脸平静看不出表情,但控诉:“你偏心。”
喻若愚一愣,被他逗得大笑。
一旁陆思趁机开演:“虞哥你变心,你之前甚至愿意帮我要签名T恤的!”
几个参加过腹肌争霸赛的小卷王也趁乱加入:
“虞哥,你还会带我们一起练力量吗?”
“虞哥,你还会给我纠正技术动作吗?”
“虞哥,你还愿意传授训练小技巧吗?”
虞哥虞哥虞哥。几个人麻雀似的叽喳,越闹喻若愚越想笑,等小麻雀们消停下来,喻若愚笑得几乎有些脱力,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理不直气更壮:“是啊,我偏心变心奥运选手,有问题吗?”说完,他一把勾住花萌的肩膀,挑眉笑言间全是藏不住的骄傲。
花萌愣愣地由他揽着,从刚刚开始他整个人就像只吃草吃懵的兔子。他盯着喻若愚的脸,似乎想透过皮囊看清之下隐藏的灵魂。
怎么会这么像,就连称呼都……热意在眼底翻涌,花萌想,他好想留在s省省队啊,但程指导应该会把他从十米台上踹下来吧。
花萌揉了把脸,仰起笑容乐呵呵跟每个人握爪,送上美好祝福:“比赛加油,早日入选国家队。”最后握上喻若愚的时候,他上翘的嘴角拉平,表情莫名显得郑重,一个称呼在嘴边欲说还休,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口。
“你一定加油,我在国家队等你。”他对喻若愚说。
……
通话结束后,祁淼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提步进了咖啡馆。
小队员们和花萌年纪相差不过四五岁,除了楚一航都是活泼多话的性格,能聊到一块儿,很快便熟络起来。祁淼进去后没有上前打扰,隔着几张桌子坐下。
祁淼一进门喻若愚便注意到了,见祁淼挑了个十万八千里外的位置坐下,他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喻若愚开门见山:“祁指导,陆思跟我说王辰下午训练到一半儿被叫走了,走的时候摔摔打打的,好像明天的比赛不能参加了?”
祁淼给了他肯定的答复:“禁赛期本就没有参赛资格。”
喻若愚心想,哪有什么本来如此,如果有的话王辰今早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抽签现场,刘恒勇看着刚正不阿,可偏袒包庇自家人也是人之常情。喻若愚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他原本打算等比赛结束了再腾出时间精力解决池虞和王辰之间的恩怨,无非是需要额外克服一下赛场上和晦气东西打照面的不适感,但现在既然祁淼出于还赛场一池清水的朴素正义感替他暂时解决了这个麻烦,他却之不恭。
“感谢祁指导伸张正义。”喻若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祁淼笑着摇了摇头,让出半边沙发示意他坐下,而后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问:“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比赛迫在眉睫,手腕是要紧事,喻若愚仔细感受了一番,没有察觉异样:“挺好的,没有讨厌的人在面前晃就不痛。”
祁淼突然蹦出一句:“不讨厌我?”
“我讨厌你干什么?!”喻若愚匪夷所思,祁淼这是用大脑哪个部位想出来的鬼话,跟真吃错药了一样!
祁淼瞟了眼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那群小队员,接着说:“他们就不喜欢我。”
喻若愚顺着看了一眼,收回眼神后再看向身边的人,问号充满他的大脑,他不信祁淼看不出小队员们是敬他又有点怕他,就算这些放大一千倍也远达不到讨厌的地步。所以,祁淼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怪话意欲何为?
喻若愚十分疑惑且担忧,试探着说:“不是你想的这样吧。”
祁淼轻笑了一声,天色渐晚,丝缕夕阳余晖映照进他眼底,琥珀色的眼眸更显浅淡,几乎透出一种不似在人间的无机质感。
喻若愚不受控般下意识握住了祁淼的手,祁淼反手握紧。
不用喜欢我,不讨厌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