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虞柏舟背于身后的右手已经攥成拳头,身体紧绷着目光时刻注意不远处的男子,他怎会不知那是什么眼神?就是因为如此,才更看不惯这个人。
“二位坐吧,”宋泠坐到石凳上,“想喝茶你们自己倒。”
“瑾之哥今日可是来辞别的?”时钰向来不受拘束云游各方,从前在怀莱的时候也时常见不着人。
如今山南州各城都已经封锁,疫病的方子也差不多研制成功,想必他也要继续去游历。
“不,”时钰微笑着,“我准备留下来,在广平郡开一家医馆。”
宋泠的手微顿,“也可,若需你要帮忙尽管同我说。”
“哈哈那是自然,我何时同十七客气过。”
虞柏舟在一旁捏着自己的手,却本分也插入不了她二人的氛围,因而心底也生出不知名的烦躁与委屈,显在面上确实脸色更冷峻了几分。
宋泠见他如此,心底叹了一口气,“如今灾荒之年,百姓家本就拮据缺粮。将军能否带些将士去郡南处施粥?”
“郡守府陈粮有余,记得撒些沙石,这粥要施给真正需要的百姓。”
虞柏舟微微皱眉,“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总要先过去眼前的坎。”
*
“虞将军已经走了,你究竟想同我说些什么?”
宋泠冷静问他,似不太满他适才的行径,“你们并无交际,瑾之哥又何苦为难他?”
适才若说时钰几次抢话头,加之几日前初见的情形,宋泠怎么会看不出时钰对虞柏舟的不满?
“更何况,他是我的主公,纵使为了尊重我这个阁主,你也不该如此。”
时钰动作顿住,嘴唇动了动,“我知道了。”可如今她话里话外都是为了维护那个人,他怎能不嫉妒?
他眼底晦暗不明,明明该是他的……可也只是一瞬,便将那股子戾气压了下去。
“瑾之哥,”宋泠取出一枚玉佩来放到桌子上,“当初你不辞而别,却故意留下了这枚玉佩。”
“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何意。”
“如今物归原主。”
白玉无暇,此刻却有些刺眼。
宋泠起身离开,并无留恋。
时钰将那玉佩握进手心,咬紧了牙关,眼眶都被喷涌而出的情绪染红。他一手将她带大,怎会不知……她那么聪慧,怎么可能瞧不出他的异样?
她只是不愿意,不愿揭露他的丑恶心思,也不愿打破他们之间的回忆。
可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没有回头路。为何不能试一试?时钰将那玉佩收入衣服里,比之任何人,他都有天然的优势。
卑鄙又如何,十七总是对他心软的。否则换了旁人,今日她定然翻脸……她还是对他不一般的,不是么……
时钰站起来时,扬起唇角,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而另一边刚刚走出院子的宋泠,却瞧见了倚靠在院门外树下的虞柏舟。
见她出来也不说话,就一双眼眸望着她,似是没有任何情绪。
可宋泠分明瞧出了委屈和沮丧。在这样一个威武高大的人身上,着实反差。
这一个个的成天为何都不让人省心?宋泠突然有些念起王稚颜来,若非命盘不对,那样做事利落的姑娘才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