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蘅这一觉睡的不太安稳。
梦里的一切都阴沉沉的,她想逃出这庄子,趁着天还没亮,一个人跑了出去。
可一切都像鬼打墙一般,无论她怎么跑,最终都会回到这院子里,怎么也逃不掉。
最后一次回到院中的时候,她隔的远远的就看见地上有个人,那人身下,还有一滩血迹。
一瞬间,她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脚步虚浮的跑了过去,低头一看,地上的人赫然是紫云!
此刻她浑身都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没了气息。
而一旁,闻峥正冷漠的看着她,开口道:“你还敢跑?这就是你的代价!”
无穷无尽的自责、悲伤、无助瞬间向她袭来,她在梦里痛到失语,只一个劲的流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她听到了“咚、咚”的声音,仿佛是有谁在敲窗,可环顾四周,却始终找不到这声音的来源。
下一刻,她猛然惊醒,发觉只是一场梦。
而那声音的来源却是真实的,的确是沈徵玉来了。
权蘅垂下眸子,苦笑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若是被他抓住了,你恐怕也跑不掉了。”
沈徵玉叹了口气,来到床边,轻声问:“昨天怎么样?听你的意思,你还没对他下手吗?”
权蘅忽然感觉好累,靠在床头上,手不经意间摸到了枕头,发现湿漉漉的,原来是她不知何时已哭了一整晚,泪水都将床榻打湿了。
“是我没用,他那样待我,我最终竟还是下不了手,没能狠心杀了他。”
见她双眸红肿,头发也乱糟糟的,沈徵玉便知,她昨晚一定经历了痛彻心扉的一段时光。
此时此刻,再去逼她杀了闻峥,已经不合时宜了。
他伸出手,将权蘅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抚摩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没关系,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责备自己,好吗?”
这一刻,一股浓浓的委屈涌上心头,权蘅将头埋在沈徵玉胸前,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
沈徵玉抱紧了她,仿佛就像抱紧了一个遗失的珍宝。
无论怎样,至少此时此刻,她在他怀里,信任他、依赖他,这便足够让他感到欢喜了。
“蘅儿,既然你对他下不了手,一直待在这里也是折磨,不如你就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和你的爹娘汇合,好吗?”
权蘅苦笑:“若是可以的话,我何尝不想逃?只是,闻峥那个人,既残忍,又聪慧,我若直接这样消失了,他怕是掘地三尺都要把我找到,再次把我抓回来。”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白费功夫了。”
沈徵玉握住她的肩膀,两人对视间,他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权蘅疑惑道:“什么办法?”
说话间,沈徵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她:“这里有一颗假死药,服下之后,一炷香内,必定七窍流血,气息断绝,但并非真的死了,三日后定会醒来,除了身体会虚弱一些,并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你若是信我的话,可以服下此药,我一定会来接你。”
一瞬间,权蘅眼中燃起了些许光芒。
她看着手中捧着的小药瓶,意识到,这也许是她逃离这里的唯一办法。
只是,她和闻峥,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难道一定要死掉其中一个人,他们的这段孽缘,才能彻底斩断吗。
一时间,权蘅神色恍惚,心脏隐隐作痛。
沈徵玉看了眼窗外,只见此刻天已经渐渐亮了,若再呆下去,极有可能被院子里的下人们发现。
“蘅儿,你自己考虑吧,不管怎样,三日后我都会再来一次,你想拥有一个怎样的将来,就全靠你自己的选择了。”
言罢,他再次翻窗而出,彻底消失了。
权蘅跌坐在床榻上,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药,一时思绪万千。
这一日,她终于有了些精神,不仅给自己仔仔细细的化了个妆,还精心挑选了好看的衣衫。
在许多件衣裙中,她一眼就挑中了一件粉色的。
这件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和当年两人在白雪庄时,去镇上买的那件极其相似。
只可惜,当初那件被春华给糟蹋了,一直没穿过。
真是难为闻峥了,竟还能找得到一件这般相似的。
这时,她才意识到,虽然这些日子里,她一直被囚着,但其实也并没有被亏待。
闻峥送来的东西确实很多,不仅是吃食,连衣衫钗环、胭脂水粉都一应俱全。
只是,准备的再多再丰富又怎么样,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她要的不过是自由而已。
吃过午饭之后,她来到院子里,躺在椅子上乘凉。
这一刻,她的心倒彻底净了下来。
见她在休息,丫鬟们也都没吵她,这一觉,她睡到了傍晚时分才醒。
“小姐,晚饭已经好了,您要现在用吗?”
权蘅转身,看了眼粉黛,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