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水晶吊灯砸烂长桌一角,激扬起滚滚白雾,水晶碎片与浮尘漫天翻卷。
现场惊叫声四起。苏澜撑开眼帘,视野被陨星的上衣布料霸道地占据。自背后蹭上来另一具飘着清茶香的温热身躯,以臂膀牢牢护着他的后脑勺。
两位保护者带来的安全感,瞬息之间就被一股违和感吞噬了。
苏澜微微侧过脸。水晶吊灯坠落的方位,恰好便是他所坐的位置。
若非救他的两人反应及时,此时此刻,被水晶吊灯砸烂的便不是一桌饭菜,而是苏澜自己了。
是单纯的意外?还是……楚柳潇提及的那些危险的非人类?
莫非,是冲他来的吗?
骚动之间,一个铁盆子叮叮咣咣地滚落在不远处,饭食打翻一地。那是古堡特供给玩家的食物,菜色同第一晚一模一样,并未做出改动。
在古堡用餐的首夜,铁盆中的食物在苏澜眼里皆很正常。当时,苏澜只奇怪为何菜色看起来不错,却压根没人动筷。
但现在看到的那盆菜……该怎么形容好呢?
不,苏澜恐怕完全形容不出来。那滩“食物”犹如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被厚重的白雾团团拥簇着,又似躁动着满屏雪花的老式电视机,令他无论多努力都无法看清食物的真面貌。
咦……等等。
仔细想来,苏澜只知道第一晚时铁盆菜色不错,但如今却完全想不起来具体都是些什么菜。
……像沉陷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般,处处充斥荒诞,醒来后却又忘了一切。
“唔……!”越回忆细节,越深究真实,大脑深处便如同被电钻嗡嗡猛凿,疼得苏澜冷汗淋淋。
“澜澜,哪里伤到了?”希斐兰扶住少年颤抖的肩。
鎏金色内部的堇色圆环一扩一缩,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望向天花板,极速搜查每一立方米空气内残存的气息与痕迹。
“他逃走了。”陨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先离开餐厅吧。”
一行人在老管家的指引下有序撤离到客厅。
那阵钻心的痛楚一直折磨着苏澜,但他依旧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就像受意识深处的本能驱使。
他捉住陨星的衣袖,呼吸急促:“你刚刚说,是谁逃走了?”
“是袭击者吗?可在场并没有外来者,当时被这场事故波及的所有人都待在餐厅,无人外逃。”
“而且,你为什么是望着天花板的方向,说出的那句话?会‘逃走’的人都在地面上,不是吗?”
“难道真不是意外事故,而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么袭击者到底是谁?这个人……是人类吗?”
漂亮脸蛋节节逼近,陨星一面苦苦承受来自老婆的美貌暴击,一面大脑乱成浆糊,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知从何说起,不知能不能说,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为什么只要面对老婆就会变成笨蛋……死嘴,快说啊!
没看到老婆的眼神愈发怀疑了吗!
“想必这只是一场意外,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啊幽灵啊怪物之类的。”导演连忙跳出来打圆场,“今晚大家都很疲乏,拍摄暂停。快回房休息吧,苏老师。”
“我只是问袭击者是否是人类,并没有说袭击者是鬼怪幽灵。”苏澜抓住言语破绽,猫眼微微大睁,充满压迫感,“导演,我知道您关心大家,但是——”
“刚刚才险些出人命,我们尚未进行复盘和分析,真相蒙在鼓里,您却立即进行否定并转移话题,会给我感觉——”
“您好像知道些什么,并且在特意隐瞒。”
导演:“……”
心虚小狗飞机耳目移.jpg
他这么说其实另有目的,反而是与水晶吊灯事件无关的原因。
导演干笑着背过脸挠挠头,暗中给陆狼和工作人员们使了个眼色。
苏老师太敏锐了,已经开始察觉到什么了,真不好办啊。
喉咙可能被扬尘趁虚而入,有瘙痒感,苏澜低低地咳嗽。
“喝、喝水。”陨星立马端来温水。
希斐兰则用湿毛巾擦拭苏澜的肌肤,手指轻轻扫去沾在墨发上的尘埃。
苏澜双手捧过陨星托着杯子的手,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水,冷不防地说:“你们的手腕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