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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生死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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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陆续试课下来,为了方便比较,顾梓聿特意选了同一首巴赫的奏鸣曲,分别与几位老师上课:

刘易斯讲得最细,重视曲式和结构的分析,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约瑟夫简单讲了几句和声的变换,便直接上手示范,一拉琴就直击要害;本杰明则如师兄所言,风格开放,并没有急于灌输个人见解,只是给了个大致方向,让他在课上自由探索;而唐纳德要求他把旋律、和弦转位音和基音分别独立拉一遍,借此清晰地指出了各个声部的走向与语感......

顾梓聿看似全神贯注地在平板上拉了个表格,一条条地对比着各位老师的特点,心思却早已飘远了——

出发前,他曾试图劝说陈肃留下来照顾陈辰,试课和面试的事他自己能应付。但陈肃态度坚定,根本不给他争辩的余地。

“陈叔,我一个人真的可以,行程都已经规划好了,住宿和交通也都定好了,前阵子刚去过纽城和费城,这俩地方我已经很熟了。”

“我得陪你,”陈肃温和却不容拒绝,“你爸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亲自把你送上考场。”

好吧。陈肃搬出了顾仲景,他一下子无话可说。

可正因为陈肃对他太好了,那种不可动摇的关心让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次行程少说也得十来天,实在是一趟太长的旅途。把有情绪问题的陈辰一个人扔在家里,哪怕是再粗枝大叶的人,也该知道这并不妥当,更何况是顾梓聿,他知道,陈辰心里一定不好受。

想到这,顾梓聿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打开短信界面,却又迟迟没有输入。

他想给陈辰发个“对不起”,可这三个字说出来又觉得太轻浮。说“陈叔坚持要来,我拦不住”,看上去有种戳人心窝子的假装无辜,不但不能宽慰对方,还有几分挑衅的假惺惺。

他很清楚陈辰的性子:倔强、敏感,自尊心强。这一两年来,他和陈辰的关系已经很生疏,他其实并不确定陈辰究竟讨不讨厌他,但两人之间那点彼此心照不宣的别扭,就像窗户纸,一碰就破。他就怕说错一句话,可能就再也无法修补了。

顾梓聿有些烦躁,厌恶起自己这点过于敏感的性格。很多时候他宁愿什么都不想,但偏偏又控制不住。

他抬头看向房间另一头的陈肃——对方正安静地坐着看手机,偶尔起身接个电话。

“陈叔,”他忽然出声,“陈辰……最近还好吗?”

陈肃一愣,顿了顿才答:“他挺好的,前几天还陪我去买菜呢。”

“嗯……”顾梓聿轻轻应了声,片刻后又开口:“陈叔,其实……陈辰才是更需要被您照顾的那一个。我这边都很顺利,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陈肃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爸信任您,我知道,所以他托您照料我,但我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反而是陈辰,他...”

陈肃盯着他几秒,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梓聿,别想太多,好好准备面试就好。”

顾梓聿把后半截话吞回肚子里,他知道自己没法改变陈肃的心意,唯一能做的,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做得快一点、好一点,好让这一切尽早结束,陈肃也能早点回到陈辰身边。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还是给陈辰发了条信息。

简单一句,语气平常。

“最近好些了吗?”

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复。

-

深夜,皇后区的旧工业片区十分冷清,昏黄路灯在涂鸦满墙的砖楼间投下斑驳阴影。洛克威大道两侧是废弃的仓库,铁皮大门上贴满招租广告和各种表演传单。消防栓漏着细细的水流,街角杂乱地堆着该被回收的纸箱,不远处一辆被卸掉座位的单车正可怜兮兮地仰天趴着。

陈肃驾驶着一辆黑色 SUV 穿过这片沉默的街区,车子的速度并不快。这是一条临时改道的路线,他们原本该直上西大道回酒店,却因超级大堵车被导航引进了这片区域。

“F线地铁今晚检修,堵得一塌糊涂。”

陈肃偶尔瞥一眼后视镜,手稳稳扶着方向盘:“这样虽然绕远点,但总比在高架桥上干等强。”

顾梓聿坐在副驾,点点头,一边在心里温习着明天面试的曲目。

车子刚转进一条夹在铁轨与仓库之间的狭窄街道时,车身突然一颠,像压到了什么,随即发出不寻常的异响声。

陈肃将车滑入一侧临停带,轻踩刹车。他眉头轻蹙,盯着后视镜几秒,才侧头道:“后轮可能出问题了,我下去看看。”

陈肃解开安全带的同时,手已下意识地探入风衣内侧,确认身上的防身匕首还在。

“你留在车里。”

但顾梓聿还是解开安全带跟着下来了,踩上那种黏鞋底的柏油路面,他轻声道:“我帮您打个灯。”

陈肃瞥他一眼,是隐隐的不赞同,但终究没说什么,毕竟对方也不是小孩子了。

夜风里裹着汽油味,远方传来隐约的地铁轰鸣声。顾梓聿用手机闪光灯照着,只见车子右后轮处扎入了一块形状古怪的金属条,外沿还黏着钉子,表面有暗褐色的机油痕迹。

陈肃附身探头,眯眼盯着那块金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东西像是被人刻意扔在路上的。

周围静得诡异,只有几只野猫蹿过街角的垃圾桶。

陈肃眼神霎时变冷,他一手拽住顾梓聿肩膀,将他往后一扯:“小心!”

顾梓聿还没意识到危机,但四面街角已经亮起数道刺眼的白色光点,紧接着四五个人影陆续涌出,沉默无声,动作迅疾而凶狠。

顾梓聿几乎本能地后退半步,瞳孔骤缩:

索伦的暴力事件他不是没听说过,但纽城的治安不算是最臭名昭著的,他运气真的有这么差吗?

来人手中寒光一闪——是刀。

一秒都没耽搁,陈肃抬手格挡,动作干脆利落,一记肘击精准地撞上偷袭者的下颌,伴随着骨头撞击的沉闷响声,陈肃低喝一声:“上车,快!”

顾梓聿没有一丝迟疑,转身奔向车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死。他猛扯把手,意识到他们下车时车门就被人动了手脚。

身后传来压低的喝声,陈肃一个闪身,挡住两名迅速逼近的袭击者。他一脚踢中一人腹部,闪身避开另一个人的攻击,反手把来人肩胛骨关节一扭,逼得对方嘶哑低叫。

一个带着面罩的暴徒挥舞着棒球棍,直指着顾梓聿的胳膊冲了上来,顾梓聿倒吸一口气:“陈叔——”

“你给我躲好!”陈肃面沉如水,身形已然前冲,他拼着被对方狠狠击中一记,身体一顿,却没倒地,抓住对方的手臂,一记反擒将那人重重砸向墙壁,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另一名暴徒攥着长刀盯着顾梓聿扑上来,陈肃脚下一错,闪身一挡,躲过刀锋,侧身卸掉刀,顺势一记侧踢将对方踢撞到消防栓上,对方闷哼一声。顾梓聿退到车头旁,拼命压下想叫喊的本能,看着陈肃像野兽般精准、狠厉,一击必中,毫不拖泥带水。

那些他曾经误以为是长辈从容的沉默,在此刻变成了另一副陌生的面孔。

防身匕首已经滑入手中,陈肃高声喊道:“躲好!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好像认识你。”

一阵过电的酥麻感攀上后颈。顾梓聿心跳如鼓,电光石火间,一个名字浮出水面:埃尔斯。

除了埃尔斯,他还在索伦得罪过谁?

陈肃为了保护顾梓聿,不得不缠住所有人,顾梓聿不愿因自己让陈肃分心,机灵地躲在一旁,但敌人显然也是有几分功夫的,陈肃孤身打斗了一会儿,动作已不如先前凌厉,几番交手之后,他终究还是开始力有不逮,背后结结实实挨了一刀。他痛呼出声,但动作未缓半分,迅速将行凶者绊倒、压制在地。

“陈叔!”顾梓聿失声叫道。

陈肃没理他,反而更冷静地咬牙低吼:“躲好!警察马上就来!”

一个暴徒趁乱绕开陈肃挥舞着砍刀扑向顾梓聿,少年反应飞快,立刻俯身滚进车底,避开攻击。陈肃察觉,硬生生转身阻拦,一拳击倒来人,却也露出破绽,被身后的袭击者甩出一根钢棍,狠狠砸在他腿上,陈肃一下站不住,单膝跪地。

顾梓聿本能地想从车底下出来帮忙,被陈肃一声喝住:“不许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陈肃一个人硬撑。

“他们不是普通的暴徒!”陈肃喊道,眼神逼视着剩下两人,“动作太干净了,是职业的!”

话音未落,又有两人从侧后方突进。陈肃强撑着身体横扫,将其中一人逼退,反手一拳砸向另一人胸口。

可他终究不是铁打的。

就在两人被击退瞬间,另一名暴徒从侧后绕上来,一棍砸向陈肃后颈。陈肃眼前一黑,但仍拽着对方的手不松,脚下钩住对方,将其硬生生扯倒。可对方人数占优,攻势一波波压来。

就在顾梓聿已经濒临绝望、陈肃快要支撑不住时,远处终于传来警笛的尖啸,伴随着轮胎碾过路面的急刹声,一辆黑白巡逻车贴着街角冲入现场,车顶探照灯骤然亮起,将漆黑的街道瞬间照得雪白。

暴徒们不再恋战,动作利落地分散逃窜,有人翻墙跃入废弃仓库的后巷,有人顺着下水井盖钻入地铁通风井。他们撤离得如此迅速,显然早已熟悉这一带的地形。

顾梓聿从车底爬出来,跌跌撞撞扑过去扶住陈肃,入手处就是一片湿糯的温热,血腥味扑面而来。陈肃脸色苍白,将匕首快速收进外套内侧,止不住地喘,语气却依然稳定:“我没事。”

顾梓聿将陈肃大部分身体重量分担到自己肩上,少年的声音和双手都一齐在发抖:“陈叔,你流了这么多血,我们得马上去医院!”

“不能去。”陈肃咬牙撑住,低声呵斥,“我自己能处理。听我说,待会儿警察问话你别插嘴。”

他眼神凌厉,带着一股不容违逆的气场,顾梓聿瞬间噤声。

下一秒,警车“吱”地一声在他们面前急刹而停,探照灯刺眼地扫过来。顾梓聿本能地抬手挡眼,陈肃将顾梓聿挡在身后,同时缓慢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再次强调:“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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