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她身子不稳,猛地晃了两下,闻人觉眼疾手快,另一只手忙拖住她的腰,脚下用力定住。
寒冷之中,云遥突然觉得腰上一暖,低头一看,是他的大掌扣住了自己半个腰身,登时手上用力,逼出一团灵气。心中懊恼:对啊,我是修仙的,行动不用灵气是怕风雪扰乱,这使力气的事儿怎么也忘了用。
瞬时,比她手更冰凉几分的剑柄就握到了手中。“给你” 闻人觉不敢抬头看她,只接过长剑,低声道了谢,将剑重新缚在腰间。云遥瞧他脸色发红,漏出的一段脖颈也染了绯色,不消分说,自动手将他外面的披风剥了下来,盖在自己身上。
“看你热的脸都红了,怪不得问我冷不冷呢,我确实挺冷的,借你披风一用哈”
他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云遥“嘘”地一声打断了,怪响?这次他倒是也听见了,好像就是在这个洞穴的下面。等了片刻,并未再有第二声,闻人觉才低声开口,“我也听见了”
云遥将耳朵贴近洞穴中的岩壁,但并未听到什么异常。“…魇龙?”想到一路而来大家的担忧,闻人觉心下不宁,既是上古大妖,必然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若是真有什么意外,凭他们二人如何能逃出生天。
“虽然天门山历经几代修行之事疏忽了不少,但我想也不至于如此不堪,能让魇龙逃出来。说不定是别的什么异响,但愿是我们想多了吧”这番话是宽慰他,也是宽慰自己。她可不想退休大业中道崩粗,累得自己葬身龙腹。
只是人走背运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偏偏让她瞧见了一个不能忽视的机关。
这穴内石壁的凹凸不平之中藏着一个不寻常的凹处,略微平滑些,上头雕刻着明显是人为的纹饰。这…自己能当作看不见吗?
闻人觉看到她目光复杂地盯着那处,凑了过来,不漏声色地直击她心中疑惑所在,“难道你不想知道魇龙的唾液是如何到那井水之中的吗?”
抚摸着那机关处纹饰的指尖倏尔顿住,怎么会不好奇?作为难以控制的上古大妖,若说在血战之中扒下它几片龙鳞倒是很有可能,只是这唾液…除非魇龙自愿,谁又能有如此威力,使得魇龙乖乖地给他吐口水呢?
“好奇害死猫你可知道?我们…还是不要太好奇地好”云遥收回手背在身后,脑子里却不自觉在思索此事的可能性。魇龙力大无穷,有吞天之能,龙筋骨血乃至口中涎水,无一不有妙用。
只是…那莫家村“何德何能”,能劳这背后之人如此大费力气,找来魇龙口涎,使得他们日日昏睡?
犹豫不决之际,最怕身旁有个撺掇的人,偏偏闻人觉还不死心,“想来花期的动作我们还得等一会儿,既然你方才说魇龙的封印不会有大事儿,何不看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等花期?”试探花期的事情,她只在心里盘算过,从没告诉过别人。闻人觉轻轻一笑,“不然我们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赏雪吗?凭你的能力,既是有大风干扰行动,想上去也是转眼的事情吧?”
确实如此,虽然风力甚大,可崖壁有许多参差的岩石,此处距离崖上也没有多远,既是不靠灵力也能上去。没想到这小子,默不作声地,观察力倒是不俗,自己那点儿弯弯绕的心思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看一眼而已,也不至于就惊动了那猛兽。云遥转身走到那机关前头,左右摸索几下,只听得咔咔两声,这刻着纹饰的小石头向右平移,漏出了里头一个黄豆大小的圆孔…大概是需要什么钥匙才能打开的。
云遥看着这圆孔摇了摇头,“…这就没法子了,我们又没钥匙” 只是话音刚落,闻人觉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包着的东西,递给她,“用这个试试?”
展开帕子,云遥看愣了,一根簪子?他怎么会随身带着一根簪子,难不成…是同哪位姑娘的定情之物?思及此,忙摆了摆手,“这不好吧…弄坏了怎么办?”
闻人觉以为她是单纯心疼簪子,有些不解,知道她囊中羞涩,可这簪子也不是多贵的东西,也不必如此珍视吧,“坏了再买一支就是了”
再买一支?说得这么轻易吗?云遥瞠目结舌,“你确定…这能买的到?”
“就在穿云峰下面的镇子上买的,还是你让我买的,怎么会买不到”
这话听得云遥更加糊涂,自己何时让他买簪子了?脑子回忆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登峰之前为了支开他,特意让他去了一家铺子,原来是个珠宝铺啊…他倒也真是听话,不过当时不是说用不上没买吗?怎么这会儿怀里又冒出一支簪子来。
许是看她半天都没行动,闻人觉从她手上将簪子拿走,插入那锁孔中探了一会儿,半天都没什么动静。云遥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看就没干过溜门撬锁的事情,这事儿还得是你师尊我来”
他退到一边,看云遥撅着屁股一通忙活,又是听,又是拍的,没多时竟真的打开了机关。对面的穴壁上开了个小窗,只是打开的那一瞬间,两人顿感一阵热浪从身后扑来,背上都好似灼伤了一般。
云遥手中捏诀,从外面揽进一大团风雪,挡在二人身前,才堪堪挡住这股热气,使得二人能稍微靠近些去看里头的情形。
探头从小窗看去,数百丈之下,满目的赤红岩浆翻滚奔腾,溅起百丈之高又倾泻落下,看得人心中不自觉揪紧,若是被这滚烫熔岩挨着,只怕身上登时会烫出个洞来。
而一片赤红之中,一条庞大的黑色身躯正被浸泡着,它好似浑然不觉般,双目紧闭,只微微起伏的胸口还昭示着自己的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