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春花先发现金喜有问题的,她见金喜许久不回来,想着肯定是庙里面藏了个男人,保不齐就是跟里面的和尚搞了起来,顾春花摩拳擦掌想要告发金喜,但又想着上次自己瞎说金喜私会男人被金堂年骂了一顿,这次一定要抓住证据。
于是她着急忙慌地跑到金喜说的那处庙,果然发现一对男女在佛案后面媾和,顾春花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众人就冲了进去,要将两人拖拽出来。那对男女衣裳不整,跪在顾春花面前,却是和尚和姑子,并不是金喜,那和尚叫嚣着自己是正规和尚,说着就要把他的文牒拿出来给顾春花看。原来在前朝,想当和尚的人太多,官府就规定了只有发放文牒的人才是真和尚,其他都是假和尚,假和尚要是被抓到了,可是要受罚的,清廷想以此减少和尚的数量,减少那些脱离俗世,可能会造成社会不安定的人。这些得到文牒的和尚自觉比其他和尚高了一层,动辄就会拿自己是正规和尚说事。
今天这和尚看着约有五十多岁,想必是清廷末年取得文牒的最后一批和尚。只是时代变了,和尚还不知道,现在已经不分真假和尚了,文牒也几乎等同虚设了。
顾春花说,“我管你是什么和尚,你们这对狗男女,敢在佛前做这种事情,太不要脸,你们就不怕佛祖动怒,罚你们下地狱吗?”
那和尚挣红了脸,依旧大喊一句,“我是正规和尚。”
那姑子约莫四十左右光景,衣衫不整地爬过来,“王母娘娘啊,王母娘娘啊。”顾春花直犯恶心,骂道,“你给我停住,不准过来。”
“王母娘娘开恩啊。”那姑子不住磕头。
顾春花嫌恶地问道,“我问你,金喜在哪里?”
“什么金喜?”
“金家二小姐!月前在你们这边住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欺瞒,还不快老实交代。”
那姑子哦哦了两声,“金喜在里面”,顾春花大喜,“她那男人也在里面?”
“哦哦,在的,在的。”
顾春花惊喜之余却又犹豫起来,我真的要直接进去吗?这么多人,要是捉奸在床该如何收场?要不先让她出来,再压那个男人回去。顾春花打定主意,就叫人跟着那姑子进去,姑子拉了两个人出来,却是两个盲僧。
姑子骂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拜见王母娘娘。”两个盲僧跪下来咿咿呀呀叫着,他们张大嘴巴,里面没有舌头,顾春花被吓得动弹不得,忙爬上椅子大叫,“把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王母娘娘,这里除了我们四个,再也没有别人了,您看看这两个和尚是不是您要找的金喜?”
顾春花把二人毒打一顿,和尚和姑子总算承认,他们根本没见过金喜,这个寺庙两个月前就被山贼杀了一遍,他们两个是后来躲到这个庙里来的,捡了两个受伤的僧人,平时就放这两个盲僧去门口吓人,让人不敢进来。
顾春花听后沉默了许久,把这两个冒犯佛堂的人赶了出去,她派人把寺庙上下打扫了一便,她看着这倒塌的佛像,斑驳的台基,沾着恶心粘液的蒲团,心中升起了一种惆怅之感,这是什么世道,居然有人这么侮辱佛门清地。
那两个盲僧头上套了布袋被请了出来,顾春花说,“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吧?”
两个和尚点了头,顾春花继续说着,“那对奸夫□□已经被我赶走了,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但是一定要保证佛门的清净。”
两个和尚听到这里呜呜的哭,上来就要抓顾春花,顾春花又被吓得吱哇乱叫,一群人匆匆忙忙跑了出去。顾春花不知道的是,那对偷情的人偶尔还会喂一喂瞎掉的和尚,现在他们走了,这两个盲僧估计很快就要被饿死了。
顾春花马上跟金堂年说了金喜没在庙里面住的事情,金堂年去禀告金佩。金佩马上派金堂年赶去东强的老家,他们打听了东强住在哪里,赶过去的时候没发现人,住在金喜对面的大婶看到有官差来,咿咿呀呀喊着金喜被人抓走了。
金堂年警觉起来,问抓哪里去了,这大婶的家人跑了出来捂住她的嘴,说道,“大人,你去十八街问问就知道了,我听见抓走金小姐的人里面有个人叫刘妈妈。”
金堂年赶紧去十八街搜人,十八街是这里有名的风流场所,本来是因为有着十八个窑子而因此得名,后来窑子扩张得更多了,十八街也就是个名字了。金堂年心里急得要命,金家小姐做了妓女,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金家的脸面就丢光了,更让金堂年忧心的是,一个做了妓女的小姐,还有什么活路可以走。
金堂年冲进十八街一家家盘问,这一条街的妓女和嫖客都跑出来看了,有些嫖客趁乱赖掉嫖资偷偷跑路,龟公发现了在后面一路追,撞倒了好几个姑娘。又有嫖客拉着自己点的姑娘出去看热闹,走着走着,被龟公撞散了,转头没细看,拉了别家妓院的姑娘,那姑娘笑嘻嘻由他拉着,把他带到其他妓院去了,这嫖客糊里糊涂被拉到其他地方,两个妓院的姑娘互相对骂起来。
金堂年又冲进另外一家妓院,被里面的人打了出来,几个老鸨围着金堂年,不准他再打搅她们的生意,金堂年和这几个老鸨吵架,一个看上去颇为儒雅的人跑了出来,问金堂年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执法。
一个老鸨怪叫道,“陈先生,你要替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他这样子吓跑我好几个客人,不能这样子的,我没法做生意了呀。”
陈先生点点头说,“再怎么样,也不能打搅人家做生意,你知道这一条街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物,你再这样放肆,可是要得罪里面的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