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级官员及道教领袖早已得知消息,早早地组织了庞大的迎接队伍。
队伍的最前面是一队手持长矛、身穿盔甲的士兵,随后是身着道袍,手持法器的道士们。他们的身后,是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庆州各级官员,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恭敬和期待,迎接乐青县主的到来。
当马车经过城门口时,章华郡郡守、庆州府尹及全真道人隔着马车朝祈棠与丁瑶叩拜,马车徐徐进入庆州城内。当队伍缓缓进入庆州城时,人们纷纷涌向街道两旁,欢呼声、鼓掌声此起彼伏,争相目睹这两位朝廷贵女的风采。
“你不是说庆州是流放女犯人之地,贫瘠苦寒吗?”丁瑶隔着车帘看向外面的街道人群:“好像也不似你说的那样。”
“这些年道教在此处兴盛起来,繁华在所难免。”祈棠掀开车帘一角,朝着外面看去。
“你看。”祈棠指着主干道里面的房屋街道,里面的街道狭窄而弯曲,街道两旁,低矮的房屋,墙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在诉说着庆州的历史和苦难。
丁瑶边看边咂嘴:“果然只有这大街上才繁华热闹些。”
开路的官兵将众人带到庆州最庄严的玉成观,在这期间,她们需要斋戒、坛醮、做礼仪功课,等全部完成后方能将三清迎回京城。
道观内外护卫森严,林屹川不得随意进入,每日由秋雁传递消息,祈棠看着手中的信,是林屹川写的。
他这几日在庆州城内以找大夫为由四处走动,想要打探一个七年前的流放犯人确实有些困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林屹川在一处医馆,偶然打听到秦参军家几年前打发了一位毁了脸的姨娘。
参军,毁了脸,那差不多就算对上了,祈棠让秋雁去医馆将那大夫以自己不舒服为由,带进道观替她看病,一个时辰左右,秋雁就将那大夫带了进来。
祈棠坐在椅子上,厚厚的帷幔隔在她与大夫中间,她将手腕伸出帷幔,搁在桌上让大夫把脉。
“脉象平稳,县主并无异常。”大夫仔细的将祈棠的脉象把了有把,犹豫着说着。
祈棠起身,走了几步,换了张远些的椅子,她淡淡开口道:“大夫贵姓?在这庆州行医几年了?”
大夫有些惶恐,低声回答:“小人姓褚,祖上三代行医,皆在这庆州城。”
褚大夫由秋雁领着坐到旁边,秋雁替他斟满茶水,他半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你无需惊慌。”祈棠出言安抚:“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向你打听。你若知道一二,如实说了便是。”
“是是是。小人若是知道定当如实告知县主。”褚大夫擦了擦额上滚下来的汗珠,虽已入冬,但屋内烧着火热的地龙,不知是被这地龙闷的还是被帷幔后的祈棠吓的。
“听说褚大夫擅长诊治皮肤溃烂。”祈棠停顿片刻,“褚大夫行医多年,可有印象深刻的病人?”
褚大夫的下巴微微上扬,他的眼神刚触及塌边,又黯然垂下。颤抖着声音回道:“多年前,小人曾为一位妇人诊治过面部溃烂,那妇人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所以至今印象深刻。”
祈棠听后,看了眼秋雁,秋雁收到示意,立马问道:“你还记得什么?说清楚。”
“那日,有个婆子将我带过去给她看诊,府里也算华丽明亮,只是那妇人竟被搁在一处地窖,里面一股子腐烂气味,闻着作呕。墙壁上爬满了霉斑,到处阴冷潮湿,我见到那妇人之时,妇人的脸上布满了脓包和溃烂的疮口,触目惊心。脓水从疮口中不断渗出,黄色的脓液顺着她的脸颊都流淌下来了。”
褚大夫一边回忆当时的记忆,一边小心的瞟向帷幔处,见未有回应就继续说道:“小人当时就吓坏了,从未有人的脸能坏成这样,况且还是一个妇人。”
帷幔内的祈棠双手死死捏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然后呢?”秋雁追问。
“小人替那妇人清理了疮口,又上了药,嘱咐一定得每日吃药,最好每隔三日让我去换药。”褚大夫沉浸在当时的记忆中:
“那妇人一脸的无所谓,旁边的婆子倒很焦急,我听到她与那妇人说话,说银钱不多,要省着点用。后来我又去了一次,那妇人还是不见好,我便让她最好能搬出地窖,有助伤口愈合。”
“再后来那边也没再来找小人,后面的事情小人就不清楚了。”褚大夫双手搁在膝上,紧张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秋雁,又快速的垂下头。
“听说那妇人被府中打发了出去,你可知此事?”帷幔里传出祈棠的声音。
“此事在庆州人尽皆知,那妇人满脸的伤被主母打发给了一个乡野汉子,出门那日只有一个婆子跟着,小人那日正巧出诊,回来之时路过顺便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就是喊我去给妇人看诊的那位。”褚大夫依旧半低着头,声音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