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留浑身冒冷汗：“哈哈……好像有妖族跟来了，我们先迎战……”

白小玖皱眉：“若妖族出现，索妖盘会示警，何况我并未感觉到附近有妖气。这里离妖族真正的领土还很远呢。”

黎墨星担忧地攥紧他的手：“师尊，你怕吗？”

黎墨星的手掌不大，温暖柔软，像小动物的肉垫。

楚云留颤声藏不住：“不……不怕……小玖……真的没有妖孽出现吗？”

白小玖肯定地说：“没有。我学了十二年捉妖术，这点小事尚有把握。”

楚云留有苦难言。

他的左手被黎墨星握着。

那此刻，牵着他右手的，又是什么东西？！

那只手比楚云留的手更大，骨节分明，轻柔地包裹着他的手掌，像是怕捏疼了他。

但是，那冰凉的触感，像是在冰窖里冻了三天的死人，或是隆冬河流中镶嵌在冰面上的鱼。

又他娘的闹鬼了……

为什么这种烂事总是落到他头上？！

“这位……兄台。”楚云留斟酌开口，从手掌大小，他判断这是个男人，“我倒数三声，我们同时放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对虚无缥缈的鬼怪有种本能的恐惧，但此刻他不能逃避，不能昏厥……他一晕了之，这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三。”

“二。”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一！”

那鬼手不肯放开，楚云留掌心凝气，轰然出掌，万道剑气射向身后那人。

这一下就算是座小山也要劈塌了。

楚云留得意回头，哪有人影？

难道打空了？

这怎么可能？！

那种面对未知事物的惊惧又扼住他的喉管，他感到无比窒息。

黎墨星不解地望着他：“师尊？你身后……根本没人呀。”

“没人……？”

方才都是他的幻觉吗？

黎墨星好像冲他笑了一下，与平时温顺的笑意毫不相同，这是奸计得逞的笑。

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应该也是他的错觉吧？

“快走。”白小玖催促道，“穿过前面那道峡谷，就能出雾沼了。”

三人继续行进，楚云留的右手不知不觉又被牵起来，依旧是熟悉的冰冷。

楚云留行尸走肉般前进，这次不再试图甩开。

“这位……兄台。”他自言自语，“你想牵，就牵吧，大不了这只手，我不要了……”

默默听着他发癫的黎白二人：……

楚云留的恐惧没有丝毫减退，他只是麻木了。浑身上下麻麻的，好像被泡在水里，用电流呲过一样。

“你大概是迷路旅人的魂魄，或者是命丧雾中的捉妖师吧。我知道你并无恶意，只是迷失在这篇雾沼，找不到投胎的路途，所以想要我为你指路，送你一程，这是积阴德的好事……是好事呀……哈哈哈。”

白小玖目瞪口呆：“师叔脑子真出问题了？我一直以为他是演的。”

楚云留念叨，本是自我安慰，但没想到……或者说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鬼答话了。

身后那人声音飘忽：“都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楚云留僵硬缓慢地回头，正对上一双猩红鬼眼。

那是……石窟中叩门的魔物！

楚云留心念电转，原来它一直跟着自己……随即两脚一软，趴倒在黎墨星身上。

“好端端的怎么晕了？这神经病还是个怕鬼的草包！青|天|白|日哪来的鬼？这里是南疆，要闹鬼也是到北疆去闹！”

白小玖气得破口大骂，跟黎墨星一人拖一条胳膊，手忙脚乱地将楚云留拖出山谷。

谷口地势崎岖，难以行走，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出了山谷，空气骤然变得稀薄，但浓雾也消散了，冰冷的阳光撒下，光线在怪异的空气中微微扭曲。

白小玖寻到一块平坦岩石：“走了一夜，先休息几个时辰，人族初次来到南疆，体力消耗会异常剧烈，再加上这个玩意儿……”她指了指楚云留。

黎墨星让楚云留枕着自己的大腿，笑道：“师姐休息吧，我照顾他。”

几个时辰后，楚云留回过神来，第一个感受是暖和。

像抱着一个小火炉，与雾中的冰冷茫然无助截然不同。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着身边的热源，试图让自己的身体与温暖的接触面更大些。

热气足了，鬼气就远了。妖魔鬼怪，退散！

“师……师尊……”

楚云留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像八爪鱼般缠抱着黎墨星，姿势极为不妥。

而少年满面绯红，不敢与他对视，羞赧至极……显得气氛更加不对劲。

黎墨星道：“您睡着的时候，要抱我，我……我不敢躲开……”

楚云留内心咆哮，他怎么能非礼徒弟？怎么可以？！

都怪那只该死的魔，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