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巡抚夏知林将圣旨护送着加急旨意,抵达了府衙。
闻叙双手高抬跪接,托举着圣旨转身走到堂中牌匾之下。
“圣旨到,齐王接旨。”
尉迟璟和夏知林一起跪在圣旨下:“臣接旨。”
闻叙大声诵读:“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凛州天灾,百姓受苦,齐王赈灾有功,办事得力,朕心甚慰。”
尉迟璟低垂着头,听到此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闻叙继续念道:“凛州布政使及按察使贪墨受贿,徇私枉法,有违人和,不必押解回都城,旨到之时,于凛州当地处死。”
“加封齐王为亲王,享亲王双俸,宫外设府,赏黄金千两,良田千顷。”
“迁副按察使吴肃为按察使。”
“着,司礼监随堂太监闻叙升为秉笔,兼领提督,白银百两,良田百亩,旨到之日即刻返回樊城领任。”
“钦此。”
闻叙看着封赏的圣旨发呆,心中一阵阵发寒。
罪员立斩,皇帝是驳了尉迟璟的奏请,要让这几个人在凛州就闭上嘴。
此事一出,尉迟璟做的努力一半都变做了笑话。
干爹呀,你说的保王爷,到底是保谁?
“王爷,接旨吧。”闻叙将圣旨卷起。
尉迟璟双手举过头顶,字字铿锵:“臣,接旨。”
“禀王爷,臣于樊城时,已领旨接任凛州巡抚一职,王爷辛劳多日,下官今已到任,还请王爷将案卷印玺交与下官。”
尉迟璟将圣旨供到高台上,引夏知林到案台前:“印玺在此,足下自取,以后凛州之事,有劳大人费心了。”
夏知林拱手道:“应该的,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大人赶了这么多天路,早些休息,本王就先回去了。”
夏知林分别拜了二人:“恭送齐王殿下、督主大人。”
二人回了驿馆,尉迟璟沉默地坐到椅子上。
“殿下,陛下这旨意……”闻叙有些担心地走到尉迟璟身边。
“我也不知,父王是何意。”尉迟璟把闻叙拉到自己身边,摸到对方发凉的指尖,“手怎么这么凉?”
“今日有风,许是吹着有些凉,奴才没事。”
闻叙想把手缩回来,尉迟璟却没有松手。
尉迟璟调笑道:“现在还自称奴才吗,督主大人?”
“升为提督只是做的事份量重些,奴才伺候陛下,也伺候殿下,终究是奴才。”
“行了,小翰林。”
尉迟璟叹了口气:“父王是不是怪我,上书弹劾自己的哥哥,追名逐利。”他抱着闻叙的胳膊,整个上身靠在闻叙身上,“父王是不是觉得,我会残害兄弟。”
闻叙抱着身上的人,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拱着腰侧。
“殿下勿忧,陛下既已做封赏,应是……”
封赏会是虚捧吗?
闻叙揉着尉迟璟的后脑,安抚地说:“应是没有怪罪殿下的意思。”
“说到底,此事由二殿下而起,殿下所为于情不缺、于理得当,陛下并非不明事理,只是需要给内阁一个交代。”
“父王他……”尉迟璟抱着闻叙劲瘦的腰身,又勒紧了双臂。
闻叙一下下地为他顺着后背:“殿下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了。”
“父王终究是心疼二哥更多。”
“殿下不必在意,您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陛下也肯定是认可的。”
“他不会认可我,母后也不会。”
闻叙俯身,心疼地亲了一下尉迟璟的发冠。
“你什么时候走,圣旨上说让你即日启程?”
“奴才即刻就要回去领命。”
尉迟璟抬头看着闻叙:“天都黑了,也要即刻启程吗?我要等赈灾一事了结再走,不能与你一道了。”
“殿下安心赈灾,等回了樊城再见。”
尉迟璟就这样抱着他的腰注视着他,欲言又止。
闻叙蹲下,半跪在尉迟璟身前:“殿下有什么事吩咐?”
尉迟璟从仰视变成俯视,闻叙发现蹲下之后看到的殿下,于站着时看到的表情不同。
站着时尉迟璟的五官被高高的眉骨遮挡,凌厉的眉眼总是让殿下看起来有一种凛冽的、疏离的气质。
而自下而上看过去,殿下的目光却是柔软的。
唇也一样,看起来鲜艳欲滴。
闻叙伏在尉迟璟的膝盖上,尉迟璟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罢了,没什么要紧事。”
“那奴才收拾行李,准备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