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给奴仆递水,有违礼制吧?
尉迟璟没回答闻叙的话,倒是催促着:“郎中来了吗?”
“回王爷,衙役赶去郎中家中往返最少需一炷香的时间,请王爷稍待。”
“嗯。”尉迟璟指节轻敲木箱,“将这箱信件押送至巡抚衙门,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
“命人备一辆马车,午后启程回牧良郡,届时差两名衙役将本王与闻公公的马送回巡抚衙门。”尉迟璟看向闻叙,“另外,直接叫郎中来馆驿找我。”
“是,属下备好马车给您送至馆驿门口。”
“好。”尉迟璟应下,对一旁小声咳嗽的闻叙说,“跟本王回馆驿。”
“殿下,实在不必如此小题大做。”闻叙跟在尉迟璟身后说道。
“不小题大做,你还要拖着这副身子与我骑马行这五十里路吗?”尉迟璟信步走着,语气不起波澜,“方才走了四里路,你都咳得这么厉害,若不是你小题大做,非要脱了裘衣与我,也不会染这么重的风寒。”
闻叙被噎了回去,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尉迟璟的想法:“奴才的身体何足挂齿,不过是小疾。”
“……”尉迟璟哑火,“你是存心气我。”
闻叙不知怎么应答,只好转移话题:“殿下为何不过目那些信件,日后也好审问王吏发。”
“臬司衙门查封的封条,要送回宫中让他们亲手拆开。”
他家殿下做事直捣要害,这些信件账册,不仅有贪墨的数字,还是与东厂勾结的直接证据。送回宫中,吴勤是第一个接手的人,而打开封条的,则会是皇帝。
“咳咳。殿下不担心这里面有吏部的信件?”
“去喝水。”
闻叙愣了一瞬,随后为自己倒水润喉。
“即使有吏部的人与其勾结,也要先交给父王看。此案牵扯繁多,户部吏部,东厂甚至整个司礼监,都逃不了干系。不止王吏发家中搜出来的东西我不能看,郑奎安家中搜出来的,我也不能看。”尉迟璟皱眉看着自己手中的钦差令牌,“这是唯一脱身的办法……”
“奴才明白。”闻叙给尉迟璟斟了杯茶,“不管回了樊城是什么情形,奴才都会帮殿下的。”
尉迟璟接过茶,捏着声音道:“那便全仰仗公公庇护了。”
闻叙歪头掩住笑道:“奴才先去为您收拾行李。”
“不忙,临行自有差役收拾。”尉迟璟撑着头,眼眸深邃,“来时本以为要耗上些时日,不想公公看出了按察使的问题。公公当时是怎么说吕达来着?大人年轻有为,气宇轩昂,想必得不少姑娘倾心?”
“殿下提这个做什么?”闻叙尴尬地笑笑,像鹌鹑一样坐在一旁,“殿下知道奴才并不是真的在夸赞他。”
“嗯。”尉迟璟仰头闭眼,一副本王没要管你的样式。
闻叙探头看他:“王爷才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有天人之姿。”
“谁让你说这个了,罢了。”尉迟璟负手站起背过身去,一甩袖子,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耳朵一红。
不多时,差役来报:“王爷,郎中到了。”
“请先生进来。”
“小民拜见王爷。”
“先生不必多礼,只作寻常问诊即可。”
杨术给闻叙把了脉,开了药方:“公公是寒气侵体,不妨事,每日照此方服用两副药,将养些时日即可痊愈。”
闻叙将铜钱递给杨术:“多谢先生。”
“公公不必客气,我摸着脉象,您的根基不稳,体质不够强健,想必是常年劳累辛苦,或是有旧伤损了根本。往后要多注意身体,平日里用一些补血养气的药物或者药膳,在日常中调理。”
“有旧疾?”尉迟璟看着闻叙搭在桌子上的手。
闻叙抢答一句:“没有,只是小时落下的病根。”
杨术耳观鼻,鼻观心,附和道:“是,王爷。”
尉迟璟抱胸站着,没再多问。
“多谢先生了。”闻叙朝杨术作揖,吩咐差役,“好生送先生回去。”
“小民告退了。”杨术拜了尉迟璟,又拜了闻叙,提起药箱擦着汗出了馆驿。
尉迟璟叫来了差役:“马车备好了吗?”
“回王爷,备好了,已在馆驿前候着了。”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