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闻叙悄声翻回自己的屋子复又睡了一会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闻叙穿戴整齐来到尉迟璟屋前,他身形修长,背脊挺直,风采丝毫不输身旁的两名侍卫。
论官职,闻叙品阶高于王爷府邸的奴才,两名侍卫拱手向他问好。
闻叙略一颔首示意,叩门:“殿下,该启程了”
房中传出声音:“稍待本王更衣。”
闻叙佯作精神不济动了动脖子。
侍卫问道:“公公没休息好吗?”
“昨日夜里风大得很,吵得咱家睡不着。”
另一个侍卫冯一刀小声问王琦:“昨夜起风了吗?”
王琦疑惑地摇头。
尉迟璟推门走出,奇怪地看着闻叙。
闻叙恭敬地行了一个常礼:“殿下安好。”
尉迟璟还是点了点头:“赶路吧。”
进了凛州境,土地干裂,满目苍凉。
一冬未降雪,麦苗全被渴死,农民无以饱腹,粮仓无以充盈,赋税难以征收。
凛州刺史惶惶不可终日,终于盼到了钦差前来赈济,早早就在馆驿等待。
“臣凛州刺史叩见齐王殿下,郑奎安特前来谢罪。”
尉迟璟一行人到时已是深夜,未下马便见那刺史叩头在地。
“天灾而非人祸,郑大人不必过于自责。”尉迟璟下马,将马引给小吏,“几个郡县受灾,凛州粮仓还有多少余粮,够灾县百姓几日吃食?”
“这……”郑奎安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尉迟璟察觉不对:“郑大人为一方封疆大吏,难道不知州中百姓几人,余粮多少?”
郑奎安战战兢兢答道:“回王爷,凛州共三郡受灾,颗粒无收。州库存粮仅有……四万石粮,最多还够灾民吃二十八天。”
闻叙从尉迟璟背后走出,缓缓言道:“据咱家所知,凛州过去四年都是丰年,风调雨顺,且凛州地广人稀,百姓所缴之粮大大有余,粮仓本该富盈,为何灾情几日便难以支撑?”
郑奎安被闻叙堵得说不出话,支支吾吾半晌不成语句。
闻叙又悠悠问道:“这其中可有隐情?”
郑奎安只觉腿软,若非身边小吏搀扶,差点直直跪下。
“那便劳烦郑大人先将粮册和人口簿整理出来送到本王房中。”尉迟璟心下了然,拂袖而去。
而那封疆大吏低垂着头,冷汗爬了一身,连忙拱手:“下官这就去取,王爷请先到馆驿内歇息片刻。”
闻叙眯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郑奎安,跟着尉迟璟离开。
郑奎安又深鞠一躬:“公公慢走。”
闻叙找到自己居处,吱呀一声推门进屋。
身后尉迟璟问道:“公公今日怎么不来本王房中?”
“殿下,奴才也是肉做的,连日赶路疲惫不已,想好好睡一觉,明日好应付办差。”
路上每遇投宿,闻叙都夜半翻窗而入,再于天亮之际返回。
尉迟璟垂眸不语,闻叙故意打哈欠,拱手道:“殿下也早些休息吧。”
“公公”尉迟璟见这人真要进屋关门连忙唤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公公。”
闻叙偷笑,压下嘴角弓腰道:“殿下客气了,听候殿下差遣。”
两人一同回了尉迟璟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