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躲过郗璿的偷袭抢夺,高高举起自己的祈福带,虽然这样的行为挺幼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跟郗璿总能乐在其中。
他道:“那咱们说好,你的给我看,我的就给你看。”
王羲之眼神示意,郗璿不情不愿交了出来,他也将自己的交给了郗璿。
郗璿展开王羲之的,只见一行娟秀的小字「望逸少得偿所愿,成一代书法大家」。
看到这一行字,王羲之震惊。
他的父亲写得一手好的隶书、行书,叔父王廙更是书画大家。年少时的他没少受他们的影响,常偷偷临摹父辈的字迹,师承钟繇(1),自此沉浸在横笔竖画的勾勒美学之中。
他很享受笔下的韵律,但他也是个俗人,偶尔异想天开地想,若是有幸能成为一代大师,名垂青史,那也是极好的。
这个想法他藏得极深,不敢见光,任何人都不知道,当今文人大豪如此之多,他这点水平离大师还差得极远,说出来是要笑掉大牙的。
没想到郗璿心思如此之细腻,一眼便看破了。
他看着少女柔和干净的面容想,此生得一知己足以。
而另一边郗璿展开祈福带,笔力苍穹,行云流水写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羲与璿」。
看到这一行字,想到两个耄耋老人手牵着手背对着暖黄的夕阳余晖,影子拉得老长,微光跳跃在银发间,温馨而又浪漫。
郗璿脸颊微烫,将祈福带丢给王羲之,奔到王母跟前,搀扶着她,头埋了起来。
王母一脸笑,然后指挥王羲之:“还不赶快把祈福带挂到姻缘树上!记得挂得越搞越好。”
王羲之“嗯”了一声,朝着郗璿笑了笑,朝姻缘树那里走去。
姻缘树下搭放了几个梯子,木制的,经过风吹日晒有些变了形,暗合的地方修补的痕迹十分明显。
几对男女正把手中的红带子系在树梢上,摇啊摇的,像是少男少女悸动的心,风轻轻一吹,便荡漾开。
树梢的下面红彤彤一片,王羲之登上梯子,逐步攀升到最高那一层的梯子,又不止于此,他试了试脚下枝干的坚韧度,抬手抓了头顶的一根树干,顺溜地爬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敏捷,只是眨眼的功夫,郗璿和王母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之后再也找不到了。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抬头去看,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树干,和重重叠叠的红飘带,没见到人影,一时间啧啧称奇。
有女孩见此,羡慕得不行,推了推身旁的男孩,男孩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只能温言细语哄身旁的女孩。
郗璿左看右看没看到人,心里有些担忧,问:“伯母,太高了,让逸少下来吧。民间说法真假不论,这样太危险了。”
“没事的。”王母安抚地拍了拍郗璿的手,“让他去吧,我都不担心,你也别瞎操心了。再高的树,他也爬得。”
越往上爬,红色的祈福带越少,王羲之几乎爬到了树顶,周围只有零星的红色,他把手中的祈福带高高挂在了最高的树干上,鹤立鸡群地独立于其他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郗璿站在树下心惊胆战的,眼巴巴地祈求王羲之平平安安的,终于红绿交加的树中瞥见一抹白,接着露出一张眉眼俊朗的脸,看过来时满眼的温柔,求夸奖似的露出一抹笑。
郗璿的心终于落了地,而王母意味深长地朝她笑,还说“看吧,能有啥事,就数你心疼他”,弄得她都不好意思捂住了脸。
王羲之站在梯子上,周围不少人给他拍了手。
站得高,下方的人群一览无余,突然间他注意到一道不一样的目光,那目光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不经意一瞥,他突然顿住,睁大了眼睛。
那时一名少女,杏眼薄唇,穿一身水蓝的衣裙,此刻眼神愤恨地盯着他。
两厢对视,少女最先移开视线,接着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王羲之着了急,匆匆挤开人群,跟了上去。
郗璿只来得及看见一抹蓝色的娇俏身影,一脸疑惑不明所以,王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我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