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孙夫子看着那堆菜,道:“你们两个能吃这么多?”
林廓含糊道:“一天不能,三天总能,三天不能,七日总能。”
孙夫子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怒道:“既然不能,那你们买这么多菜干什么啊!?”
林廓心虚道:“他们太热情了,没忍住就多买了些……”
“你是多买了,我钱还多付了呢!!”
林廓忙道:“夫子!别生气别生气,我付我付!”
“用得着你付!?”
见孙夫子生气,林廓直到下车,也不敢多说话。
孙府距离菜场很近,上车后未走多久,孙府就到了。孙府说是府,其实就是寻常人家的院子,一木门,一春联,门前靠墙摆着一牌匾,上面写着“孙府”二字。
踏进门中,无湖无花,无桥无草,单一棵树,树下一凉亭,亭中一方桌和四把木椅。孙府和普通人家的院子差不多,无论是大小,还是院中摆设。
孙夫子提着菜,对他们两人道:“过来做饭。”
林廓只会熬些甜水给宋吟星喝,要真让他拿刀切菜,生火做饭,他真不一定做成什么样子。他看了易慎一眼,见其挽起袖子后心道不妙,急忙扯着易慎,小声道:“你会做饭?”
易慎如实道:“会一点。”
还不等林廓继续问,孙夫子就拿着刀,出来催促道:“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
林廓忙道:“马上来马上来!”
孙夫子顺手把刀递给他,吩咐道:“去把西红柿切了。”
林廓没切过西红柿,但吃过西红柿。他回想着餐桌上西红柿的样子,握着刀,眯着眼对着西红柿。
未料想,位置是对的,力气用大了。
一刀下去,汁液飞溅。
易慎躲避得快些,未染上汁,可躲避不及的孙夫子就惨了,不仅仅身上,连脸上都溅了些汁液。
孙夫子怒道:“你不会做饭?”
林廓急忙放下刀,道:“不太会。”
“一个人不会做饭怎么活着,别以为你是林府的公子就不必学做饭了!无论男女,活在世上,不会做饭从来不是什么赞扬的事情!”孙夫子不知为何,突然动了怒。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汁液,重新拿起一个西红柿递给林廓,道:“慢点切,一点点学,你总会学会的。”
易慎也不至于在一旁看着,他洗手调馅,包起了馄饨。
三个人折腾到天黑,才堪堪做好了一顿饭。
林廓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做的西红柿炒蛋端到桌子上,而后瘫倒在椅子上,累得大汗淋漓,却在迎着月色,看见那盘卖相不太好的西红柿炒蛋时笑了。
今日,他至少浪费了六个西红柿和六个鸡蛋。
孙夫子和易慎将煮好的馄饨端上来,他们三人才开始吃晚饭。
“惟崇的馄饨不错,敛时的西红柿炒蛋也不错。”孙夫子刚咽下馄饨,又夹了一块西红柿炒蛋放在嘴里,也不怕咸,慢慢地嚼着。
他道:“不要觉得别人夸了你们两句,你们就天下无敌了,你看,你们连西红柿炒蛋也不会做,同样,也不要因为旁人说了几句话,就疏远你们的同窗。”
“我的学生,向来是顶天立地之人。”
“不分男女,无论身份。”
坊间提起世家和朝廷,总以为是对立,无论他们偏爱谁些,只要提起辞紫阁,众人都会觉得那是千般心机,万般陷害的地方,可他们怎会知道,辞紫阁中学子各个聪颖知礼,一起挨骂时见对方也在便要忍不住笑。
只要心向民向国,便不必疏远。
孙夫子道:“圣上估计三日内就会给你们安排职务和调遣的人,在此之前,你们最好谁也别见,最好在龙门考结束前,谁都不要见。另外,交代事务时一定要有第三个人在场。”
“你们两个可以胜任此事,只是经验不足,有何事都可以来问我。”
易慎和林廓放下碗筷,起身行礼,点头称是。
三日后,林廓拉着易慎出去买菜,他这几日沉迷于做饭,画技不见有什么进步,厨艺应是大有长进。
孙夫子躺在椅子上,摆摆手道:“上次小女孩送给惟崇的苹果还挺好吃的,记得多买几个。”
林廓道:“好嘞。”
两人并未乘车,转弯后再走一段路,便可至菜场,还不等他们走进,便看见一女子在和菜场的人讨价还价。
远远望去,那女子的身形和巫祁有几分相像,等走得近些,易慎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是周流乎。
从平芜城来的一位故人。
周流乎多看了易慎一眼,应是认出他了,但并未多看他,只是拿着自己手中的菜,指着一片菜叶,据理力争道:“这个菜,呐,就这片,上面有个虫洞哎!既然都有虫洞了,那谁敢笃定我不会吃到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