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要入宫叩谢帝王,如今就拣着紧要的学。
叩谢帝王要行稽首跪拜礼,跪下时头要俯低点地,左手按着右手交握,置于膝盖前,动作要一气呵成,方才能显示对帝王的敬重之意。
女官要求严格,一上午时间单这一连串的动作就练了不下十遍。
她每日在这小院里也出不去,倒是不用再为生计奔波,却也少了许多自由。
除了每日去王妃院子请安,其余时间几乎全花在这上头。
连月也去府衙换过身契,由仲府丫鬟转变为王府侍女,一应礼仪也要重新学过。
从早到晚,主仆两个只落得肩颈酸痛,腰膝酸软。
郑氏自从知道这件事以后,便三缄其口,装作一无所知。
乐安县主曾在她仲家为媳这样的消息,可是半分都不能透露。
她更是不敢对刘氏提及,那女人太疯癫,知道了怕是会惹出事来。
是日,莺歌入宫叩谢帝后。
皇后留她说了会话,才允她离开宫殿。
长长的宫道旁站着一个人,见到莺歌过来,迈步上前行礼。
“见过县主,公主有请。”
以前青台在她面前都是趾高气昂的,现在也要向她行礼问安。
隆安公主见到她,开始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将她打量够了,才开口:“想不到今日再见,你已成了县主,还与我有血脉亲缘。”
真要论起来,县主比不上公主身份高贵,但她们仍是堂姊妹。
“这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能和殿下成为一家人。”
莺歌说着话,脸上的笑容分寸拿捏恰到好处,不谄媚也不能得意。
“既然是一家人,有些话我就挑明了说。”
隆安放下手中茶盏,盏底碰到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以前你的身份够不上仲琅,如今更是不要和他继续纠缠。因为我对他志在必得。”
“看在我们关系亲近的份上我才好言相劝,别等日后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兄长的夫人是谁该由他自己决定,殿下这样岂不是强求?”
隆安嗤笑一声,“兄长?乐安县主,他可不是你的兄长,你可要慎言。”
莺歌懊恼的咬紧嘴巴,是她大意了,以往叫惯的称呼以后不能再说了。
“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也很难答应。”
“殿下若没有其他事,就容我告辞。”
她不能在得势后就离他远远的,更不能因为害怕得罪公主就对他弃如敝屣。
隆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道是个硬脾气,可她也不是软和性子。既然不肯,那就走着瞧吧。
莺歌现在身份不同,身边除了连月还有王妃为她指派的新的侍女。
她想要驱车回一趟之前住的小院,就被人阻拦。
为首的名叫倚翠,仗着王妃指派,一向是不把连月放在眼里。想来也是看不上她这个新主人的。
“县主,王妃吩咐过离宫后尽快回府。”
这时的莺歌还没进去马车,她站在车架上俯视着倚翠。
“王妃若问起,自有我去说。倒是你,是我的侍女就要听我的吩咐。”
被警告之后,倚翠不再说话。
她已经是县主,可不想当一个被人欺辱的县主。
马车出自王府,形制精美,不同于她之前乘坐的那般简陋。
所行之处,皆引来人们的注视。
她掀起窗帘,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这才是她习惯的人间烟火。
这么些时日,她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场景里。
铜锣巷窄小,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
她下车步行,瞬间便察觉到异样。
她以前租住时候的邻居,见她经过,皆关门闭户。
大人物他们不敢招惹,那些人一个不高兴,或许他们的生计全都没了,还不如躲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来的安全。
她本来还以为没什么不同,现实却让她认识到了差距。
再次踏进小院,她的心境已经起了变化。本来她想着在这里偷得半日闲,过一过之前的闲适生活。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的花铺已经关门处理了,这座小院怕是也留不住。
“连月,回头让人把这院子卖了吧。”
她得和以前的生活做彻底的切割。
可她能切割的开吗?
自从回了王府,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仲琅了。但是现下她心情不好,去见他也是增添不快。
来去匆匆,她登上马车回转王府。
这一次,她安静地坐着,不发一言。只有风会偶尔吹动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