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喜欢大狸啊?”陈锦将西瓜皮扔到瓜地边,“不过大狸应该不会来,它太懒了,只想在家睡大觉。”
“好。”洛淅也不失望,毕竟他也看出来大狸是一只懒猫,日常生活除了吃和睡基本没做过别的事。
他被陈锦催着进屋躺在床上睡觉,陈锦觉得他刚退烧容易生病,不知道从哪找了张床单,对折后递给他当被子盖,自己则直接躺在床边的凉席上,双手交叠垫着脑袋,哼着歌睡觉。
洛淅侧躺着,同罗山椽隔着一条楚河汉界,倒是和陈锦的距离很近,虽然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但洛淅只要将手垂下,就能碰到陈锦的脸颊。这样的距离让洛淅丝毫不觉得不适,反而十分安心,他听着吊扇嗡嗡的转动声,罕见地没有靠数绵羊入睡,而是被陈锦断断续续哼唱着的歌哄睡着。
他在梦里看见一座下着暴雨的城市,车如流水人如行舟,当他走进那座城市时,万事万物都不曾为他停留分秒。霓虹灯在夜雨中闪烁,撑着伞的行人同他擦肩而过,马路上飞驰的汽车溅起的水花浇透他的衣物。在这样一个冷漠的城市中,他茫然无措地站在雨中,不知要去向何方。
直到一阵风吹散他周身的雨幕,陈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雨幕中。当陈锦跑到他身边时,雨幕被黑色的大伞挡住,他逐渐感觉到夏季的阳光正在驱散他周身的寒冷,温暖他冰凉的灵魂。
高楼变成稻田,马路化成溪流,一切都转变成一座平静祥和的小村子,瓢泼的大雨也被陈锦挥手驱散。
如果生活里没有爱,那一切都会太糟糕。
在下雨的城市里匆匆忙忙跑去车站,没有人可以依靠,害怕所有人的帮助都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表面上帮他擦干身上的雨水,实则背地里嘲弄的眼神又将他淹没。
这样的世界里,唯有爱是屏障,摒退一切恶意与嘲弄,只留下如夏日般温暖的善良,保护被雨淋湿的孩子。
洛淅在凌晨从梦中醒来,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窗户透进月光。
他疲倦地从床上坐起,掀开身上盖着的床单,转身准备下床时却感觉脚掌踩上一块柔软的地面。
这块柔软的地面是陈锦的手,他发出一声闷哼,醒来后直接握住洛淅的脚,小声地问:“怎么了?”
洛淅急忙想收回脚,却被陈锦紧紧握住,甚至连脚背都被挠了两下。
他焦急地说:“抱歉,我想出去上厕所。”
“哦哦那你去吧,就在屋后面,绕一圈就能看到。”陈锦松开手,赶紧让路给洛淅下床。
他看着洛淅急忙跑掉的身影,回味片刻刚刚手中的触感,有些微凉,但又很柔软,最重要的是洛淅很敏感地缩着脚趾,想从他手心中逃开。
陈锦越想越觉得脸红,他捂着自己的脸,暗自感叹:陈锦你太变态了,太变态了……
而被‘变态陈锦’反复回味的人正站在瓜田边,仰头看着纯澈的夜空,星河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如一片风吹时阳光下的湖泊,美得动人心魄。洛淅呆呆地站在瓜田边,长久地伫立于夜空之下,仿若时间停滞,独留这片星空永恒。
“在看什么?”陈锦的声音突然从洛淅背后响起。
洛淅闻声回头,他的身影在月色下被蒙上一层薄光,转身时像是诞生于月色下的精灵,轻巧又飘忽不定,似乎只要一阵风就会吹散他的躯体。
陈锦走上前,站在洛淅面前,低头看着洛淅说:“一直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我没有。”洛淅在陈锦的玩笑中转过身。
“不困吗?这个点出来看星星。”陈锦也不好把人惹急,他心知洛淅不是罗山椽那样从小跟他一块打闹着长大的人,洛淅敏感的多,有时候也分不清他说的话是认真的还是玩笑。
他紧贴在洛淅背后站着,比洛淅高出大半个头,只要伸手就能将洛淅整个拥抱进怀里。
洛淅仰头时陈锦也正好低头,他们的鼻尖贴的很近,每一次的呼吸几乎都拍打在对方脸颊上。洛淅仰头时后脑刚好靠住陈锦肩膀,他眼中倒映的星河也自然的落入陈锦眼中,那样明亮,闪烁的频率与心跳别无二致。
蟋蟀的叫声在夜色下响起,瓜田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摩擦声,说不好是老鼠还是刺猬来偷吃叶子。这样的世界里,洛淅仰着头仔细看着陈锦的样子,他挺立的鼻梁、凌厉的眉峰、眼眸里不加修饰的善良。
陈锦离洛淅很近很近,近到呼吸碰撞、心跳同频,在这种氛围下他们似乎应该做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做什么。于是陈锦只是不断贴近洛淅,直到他们的鼻尖相互触碰,甚至他的唇瓣擦过洛淅的眉心,他才幡然醒悟,猛地后退一步,反手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刺痛感让他清醒许多,但清醒后面对洛淅,他又不知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