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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汉与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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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罢他又埋头往回赶,虽然他也拿不住自己能不能有效帮忙,但好歹从今日起树立个乐于助人的好青年形象。就算不能制服那头牛,也可以跑个腿,再去找别的帮手。

实在不行,摆出一副很好心的模样也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那边的老妇正沮丧地跳回车上,胡乱打了那头老黄牛几鞭子,只招来它不耐地甩了甩尾巴,抬了抬蹄子,庞然的身躯依旧不肯挪动半步。

车上的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云雾渐渐散开,半个太阳就展露出来了。久违的晴天,日头竟是越来越烈,她拢起袖子擦了擦额上虚汗:“婶子,闷在这里要热起了,都怪我,你抓紧去找人来帮忙吧!”

胖老妇本来就慌得六神无主,听了这话,又上上下下围着那牛转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会儿还说什么怪不怪的,你哪,哪里知道这么个情况。都是这牛儿,咋就闹起脾气来了?如今停在这里,往前往后都有四五里路,土地滑着、湿糊糊的,你身子重,下地走不了。可让我去找人也要好些时候,丢,丢你一个人在路上,我怎么放心?”

胖老妇哭丧着脸,心里叫苦不迭。她虽然也有点想怪杨秀娘,但最后还是怪她自己,是她禁不住秀娘的哀求,答应陪着到泗州城里去找人。

本想着从村子里去路也不远,拉着牛车稳稳当当地去,哪里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现在再叫她去找人,她哪里敢?本来一路就胆战心惊,碰到这事更是头脑一片空白,话都说不利索了。秀娘肚子里的可是他们老周家最后一点希望了,万一出了什么事,顾大娘还不得跟她拼了老命呀。

“咋们在这干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条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天往来的行人都没几个,李婶子你去,我找阴凉处靠着……”她说着说着就顿住了,伸直脖子往前望去,“刚刚不就是有一个人走过去了,婶子你看到了?是有一个人吧?也不用跑远,问问那个人去。”

“啊呀,是有一个人!我去叫,应该走不远的,你且好生坐等着。”李婶子激得跳下来,泥水渐到裤脚也没注意,当下深一脚浅一脚跑过去了。

常泽川过来时,也撞见那个胖妇人像个牛犊子似的呼呼奔来,一下子不明就里地僵在原地。

李婶子看见了人,心里稍定,嘴里也没闲着,她招着手喊:“小兄弟!过来搭把手呀!”

常泽川反应过来,也咧开嘴,把裤脚又往上卷了卷,回道:“哎,这就来了!”

他原是乐颠颠跑过去。但在同行这几步路上听过胖老妇说的缘由始末,又不大笑得出来了。说实在的,给老牛诊治这事,他不是内行,没有经验,心里也没谱。可若要帮着她们昏头转向去跑腿找人,终究是费事了,他亦不太情愿。

好不合算的买卖。

于是常泽川走到老牛身旁时,脸色说不上好看,胖老妇尤不觉察,依旧兴奋地看着他,嘴里恭维道:“小兄弟真是热心肠的一个人,我还没说明白什么事,他就忙不迭跟过来瞧了。”

一个身着素衣,面容憔悴、红肿眼的年轻妇人正坐在牛车之上,手执一把蒲葵大扇,斜斜撑在额前遮阳。

她发间簪着白菊绢花,对他温婉一笑:“好俊的小兄弟,心也很善。我们遇上麻烦,急得热锅上蚂蚁似的,多亏有你在,不然真不知要怎样才好。”

常泽川看她另一边的手托着腰间,宽大的衣袍遮住突出来的腹部,明白这是个孕妇,这会受了夸赞,便硬扯出一个笑,心道:我就不该表现得那么热络,现在根本推脱不得。如果真得了点功德还好说,就怕白忙活一遭。

想是这般,但话到口中却故作谦逊:“哪里,出门在外的,可不得碰上些麻烦。不过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能耐,只尽力而为,就怕根本帮不上什么。”

说着,他去摸了摸黄牛,朝它身上看了又看。

此时万籁俱寂,只有乡间小路似有似无的微风掠过草木的声音。

另外两人都一言不发,仔细看着他,常泽川受此注目礼,也紧张起来,装模作样地诊断一番,确认老牛不是因受伤腿瘸才停下的,就去问那个胖大婶:“车上可有草料?”

大婶摇摇头,妇人恍然叹道:“莫非它是饿了,才不走的?”而后又嘀咕着,“不应该啊,明明出来时还喝过水,喂了些草料,见它只是嚼巴点儿,也并不吃什么的。”

常泽川装作行家,解释道:“也不一定是饿了,但是携着吃的,路上喂喂,它走得也更加松快些。”

妇人道:“这头老牛年纪已很大了,平时都是我公公照料使唤它,如今换了人,可不就犯起倔劲了,这条路它也没有走过,可能从头到尾都认生呢。”

常泽川拉动老牛的鼻环,稍微使了点劲儿,老牛只不满地发出沉闷的哞声,尾巴烦躁地打了几个圈儿,不像要走的样子。

他也束手无策了,一边轻轻拍打牛背安抚,一边问:“那怎么办呢,要把老牛的主人唤来?”

妇人皱起眉,小声说:“我公公他……已经不在了。”她低垂着头,柔和的圆脸在蒲扇的遮蔽下映出一片阴影,“这老家伙还是个乳牛时就被我公公买下来,它从小到大,无论日晒雨淋,都陪在我公公身边,耕地、卖谷物。我公公也珍爱它,都不舍得给它上那拴牛鼻的拘儿。老黄头已活了三十多年,跟个人似的,精怪得很。”

“只前阵子不知怎么犯了脾气,使唤不动,找来兽医,也说没有大毛病,那兽医还说,好老的牛,要是实在控不住,老病不堪为用,就上报官府宰杀了吃去,我公公自然不肯的。最后磨来磨去,心说给它套拘儿看看,就是那次,这牛就大发脾气似的,后蹄子撅起来把我公公掀倒了,家里人急着去搀扶,我公公还呵呵笑,说没事呀,却不想没两日就成了瘫子,一天严重似一天,直倒话也说不出来,躺在床上流涎水,脑子也摔坏了。”

李婶子和老周家做了几十年邻居,素来是相互帮助,处得跟亲戚一般,看杨秀娘就像看自家媳妇。

不料她此时会说这话,虽然语气淡淡,可这孩子心里指不定压着好大的悲伤,秀娘表上愈发不显露,她愈发觉得心疼。情绪也被感染得低落了。

杨秀娘她公公也就是周老汉,其实是一个时辰之前刚去的。

这两天周家出了大事,儿子在码头搬运磕破了脑袋,当场气就没了。家里人瞒着老汉,不敢在他跟前透露半点风声,老汉也说不了话,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可就是这样,也嚼出了点不对的气氛。

今天天刚亮,秀娘她婆婆就伙同族人还有一些关系亲近的邻友去城里找那工头算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把汉子们都招揽去了,全村几乎是倾巢而出,李婶子的丈夫儿子也在其中。

所有女眷便是留在家里。秀娘是周家大郎周兴媳妇,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有她小姑子三丫头陪着。她婆婆走时还不放心,叫李婶子没忙就跟过来看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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