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煜盯着朝颜满目赞赏,而后又对台下的女子众人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定格在她们腰间,忽然开口:“美则美,美中却有一丝不足。”
衡煜喜爱女子将专属女子的特性全部摆在明面上,譬如要求举国上下适龄女子全部身着勾勒出细细腰身的衣物,更要用细长的璎珞链围成一圈,更显妖娆身姿。
看见她们身穿华纪宽大的裙袍,便觉得众女姿色被浪费了。
他正襟危坐,轻轻启唇,隐喻地说:“既入了我普桑,日后便要尽快熟悉我们国家的风俗习惯,亦要遵循普桑国的规矩,穿普桑的衣物。”
“回国君,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外臣毕竟是刚入王城,待了解了普桑风俗规矩后,不太过分的,外臣等可以接受并试着遵守。”
虽说初来乍到要给足国君面子,但朝颜好歹也是大国公主,气势方面自是不能输得彻底,还是需要提前立威。
衡煜听完此话后不禁挑眉,嗤笑着:“倒是个有个性的。”
与衡泱泱信中所言有些相似,确实应谨慎对待。
寒暄的话说完,衡煜安置好各个女眷的座位,刚想唤人开宴,他想起什么打量四周一番,没找到想见之人,登时起了怒意。
他眉眼瞥向身侧阉人,语气凌厉:“太子现在何处?”
阉人急速小跑到他身侧,弯腰低头,瑟缩着禀报:“殿下在赶来的路上,就快要到了。”说完还擦了擦额上淌下来的汗。
又等了一刻,就在衡煜不耐烦之时,侍人才禀报太子来了。
与其余国人一样,少年身着一袭玄色深衣长袍,头戴一顶墨色玄冠,腰间系着丝织纯白革带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气喘吁吁地迈进殿门行至高台处最低处,对宝座上的男人俯身行了一礼。
高台处的衡煜面上明显不悦,心道他一个太子竟比自己来的还要晚,怒气涌上来,他忽的双眸瞪大,严厉呵斥:“初次见面便迟到,孤给你找的太傅就是这样教你待客之道的?”
他虽不喜华纪那些文绉绉的礼节礼数,但也不能让华纪使者看了普桑笑话。
眸子转到台下娄卿旻身上,衡煜不耐烦道:“若太子再如此放肆,不知轻重,孤便让华纪国鼎鼎有名的娄少傅娄大人亲自教导你!”
衡宿被父王吼得浑身一激灵,原本带着薄汗的面额上瞬间便红了一个度。
想到自己心心心念念的朝颜公主在一侧听着,他的耳尖已经发烫,似在滴血,心底倍受煎熬,也不敢去寻朝颜在何处。
“好了王上,莫要生气,公主还在呢!”一侧模样温婉贤淑的王后提醒他道。
衡煜今日是丝毫不给衡宿面子,当众如此批评,甚至还拿出旁人对比,此事传出去定会惹万人耻笑。
台下的朝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无奈扶额,垂眸盯着桌案上的菜肴,一想到自己要嫁给此人,便有些头疼。
心道难怪前世衡无倡可以那样顺利谋反篡位,眼前少年如此呆愣,像个没长大的孩童,就算在父母庇佑下登上王位也守不了多久。
与当今普桑王对比,怕是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太子衡宿都只继承了衡煜几分英俊的容貌,与衡无倡那双富有心计的眼睛不同,他眉毛浓密有序,瞳孔深黑而有神,举手投足间充斥着少年气息。
普桑国国君看着不苟言笑,威风凛凛,居然会生下性子如此不同的两位公子。
这或许与他娶的差别巨大的两位夫人有关。
朝颜正思索着,衡宿已经开口认错:“父王莫要生气,今日不知是手下哪个不长眼的将我太子府的的马全部喂了泻药,这才来晚。”
泻药,迟来,还真是巧。
“退下去吧!”
宴席已开,朝颜环顾四周,却未能见到那人。
今日好歹也是国宴,他不在,周围也无人道出这个疑问,好似一切都是寻常。
朝颜忍不住好奇,日后高高在上的王,如今却不被人重视,他到底是经受了多少磨难才爬上那个位置的?
但好奇归好奇,若衡无倡敢对她不利,她自是不会怜惜他。
……
宴会结束后,朝颜便没有旁的事便主动告辞回去。
来送亲的使者不能待太久,娄卿旻便想着法子找借口说奉国君之命,亲眼看过公主拜堂后才会离开,顺便与白率先生商讨盟约之事这才又拖了几日。
粮种在公主启程来普桑之日便已如约被运送到华纪,国君朝穆亦是暗地派人将种子送至稷粮城,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大半。
两国彼此各有所图谋,如今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盟约就此达成。
自那日朝颜在和亲之路差点遇险,娄卿旻便又从不远的燕国调了几位精兵暗卫埋伏在隐秘之处。羽堇亦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朝颜,生怕那样危险之事再次发生。
朝颜疑惑的是,自打入了普桑,衡无倡也未再次出现过。
反观太子衡宿,在晚宴上见过她一面后,便日思夜想,仿佛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整日除去上朝觐见便是来东宫旁边的偏殿寻朝颜,见她一面,为的就是与她多说几句话。
可惜朝颜心思不在衡宿身上,一心安排羽堇调查迎亲日疯马之事,故而每次都是草草相谈几句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将人赶走了。
自古以来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朝颜越拒绝衡宿,衡宿便越乐在其中,日复一日,越挫越勇,日日来此邀约,日日不落下,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不知不觉过去三日。
这日午时,朝颜被衡煜一道王命请去章华台商议嫁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