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桑青骤然起身,却被链子拉回地上。四面石壁上的金色咒文忽然亮起来,将阴影从桑青的脸上蜕去,露出一张十足凶狠却英俊出众的脸。
“你说得对,我蠢透了,我当时就该杀了你,而不是让你钻了空子,给我画上刺青,这样说你开心了吗?嗯?”桑青的犬牙停在齐芜菁脖颈处,想咬却再难以近身半厘!
紧那罗门的烙印果真厉害!哪怕他心中再不服驯,身体也断难做出伤害主人的行为。
混账。
桑青难以抑制喘息,他笑得有些狠,耳语道:“......少君,你的诅咒让我有点疼了。”
咒文照亮整个牢笼,无数双眼睛静静地盯着这边。
齐芜菁仰头拉开距离,哈哈笑道:“傻子,身处虎穴中怎么敢露怯。你瞧,你一疼,所有老虎都在滴涎水。”
桑青喉间发紧,那道咒链勒着他,让他难以察觉地磨着犬牙。
“这些眼神很恶心。”齐芜菁没半点惧色,“我再教你,谁不敬你,你便拿刀砍烂他们的膝盖骨,要他们永远跪着。”齐芜菁瞳色深得可怕,笑意落在其间也变得不伦不类,“最后一件事,败类深陷囹圄,如今谁给你递刀呢?”
“......你。”桑青哑声道,“是你。”
齐芜菁起身,睥睨道:“可是你敬我么?”
桑青道:“松开我。”
齐芜菁说:“命令我?”
桑青目光沉沉,道:“杀了你。”
齐芜菁颔首,怂恿道:“来杀我。”
——不妙。
桑青得了指令,竟下意识起了杀心。他要起身,却被齐芜菁一脚踩在胸口,摁回了地上。
该死。
“紧那罗门的刺青可没有让人百依百顺的功效。”齐芜菁躬身撑着膝盖,好奇道,“你适才是真想杀我吗?原来如此……真以为自己是狗么。”
“狗要吃肉,更何况野狗疯狗,”桑青笑意渐深,他道:“‘汪’的前提,得好好喂我,”
此话未尽,被绷直悬在半空的锁链忽然全部垂下,连同桑青脖颈上的咒链也一同熄灭消失。
“我的脖颈在这,瞧清了吗?”齐芜菁踹道,“我为你解咒,你最好有这个能耐。”
桑青猝然翻身坐起,他身体健硕,背部肌肉紧绷,喘息起伏间,更像一头蛰伏的雄狮。
周遭再次罩下浓黑,唯余几支烛火燃着微光。
齐芜菁正等他动作,却不料桑青遮掩般地整理了衣衫,而后沉闷地垂着头,忽然背对着齐芜菁开始老僧入定。
桑青道:“果真混账。”
齐芜菁惊疑不定地“唔”了声。
他脖颈凉凉,没等到撕咬,似乎还有些失望。
“我曾听闻……”桑青背后长眼似的,“紧那罗门的少君嫉恶如仇,待人温和良善——”
“是啊。”齐芜菁拢紧衣裳,大言不惭,“待人归待人,待狗、待畜生又是另一回事,我们紧那罗门的人都是双面佛。”
桑青仍背对着他:“很有趣。”
“好玩吧。”齐芜菁笑眯眯地说,“还有更好玩的。无为教酷爱钻研机关凡术,自认为高神教一等,今夜我心情很好,便不用术法,教你最后一课。”
言毕,齐芜菁从腰间摸出一张软塌塌的符纸。他双指一夹,翻转手腕,符纸竟立时变得如刀片般锋锐,在牢中飞旋一圈,猝然划向自己的喉咙。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暗骂了一声,眨眼间便闪至齐芜菁身前,用二指堪堪夹住回旋而来的符纸。饶是桑青的动作如此迅疾,锐利的边缘也依旧穿过指缝,在他的颈前划开一道血痕。
血珠渗了出来。
桑青眉间戾气横生,齐芜菁却像不明白似的,居然笑得很开怀:“紧那罗门的驭奴手段好像比我想的威风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明白吗?这刺青一旦烙上去,不论外边谁想杀我,你都不会允许,包括你自己。”
齐芜菁绕至前方,需抬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桑青这头凶兽……
“你长这么高,是为了天塌下来也要先顶着吗?果真贴心。”齐芜菁讶然片刻,盯着桑青的脸陷入沉思,他抬指点在桑青的眼下,“啊……原来是颗银珍珠,不是泪——”
他话未尽,忽然被桑青捉住手腕。
“你擅自将我变成你的第二条命,”桑青脸上阴云未散,“还指望我为你流眼泪吗?”
齐芜菁道:“之前可能不行……”
桑青憎恶道:“之后也不行。”
“链子在我手上。”齐芜菁用手拍他的脸,并不客气,“我想让你叫,你就得叫。”
他目光下移,瞧见桑青脖前横着一条血线,血流下来,染湿了颈上的刺青咒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