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露白的时候,大夫来了,烧水熬药扎针,忙活了大半宿,一直到日上三竿,白胡子郎中还在用党参给小姑娘的兄长吊命。
有人去问了,不是瘟疫,但是常年没吃没喝,身子不好,今年秋天实在冷,仅有的一件破棉衣还让给了小姑娘,兄长受了寒,高烧发热已经好几天了。
最开始发热青年没说什么,身上只是没有力气。后来的一天早晨,青年睡到中午还没醒,小姑娘喊哥哥起床喝粥,那熬粥的水还是他从山顶打下来的。
喊了好久也没人答应,小姑娘奇怪的走到榻前,一抬手却摸到青年一身滚烫,额头却是凉的,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小姑娘慌了,当即就要跑出门找郎中。
但是他们在庄子里被当作瘟神,人人避之不及,不想让妹妹再招人白眼,青年把人拉回来,只说睡一觉就好。
小姑娘看着哥哥虚弱的模样,想要哭又忍住了,她让他哥喝完粥再睡。青年摇头说他现在不想喝,等起来再说。
没成想这一觉睡到晚上,青年身上高烧非但不退,反而说起了胡话,嘴里一直呓语着他们父母。但他们的双亲早在那场瘟疫中已经去世了,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要是兄长再出什么意外,小姑娘不敢想,疯了一样跑出门,深夜挨家挨户敲门。
现在郎中来了,不是疫症却也十分棘手,他写了好几种药材,都是性急之物,小姑娘哭得太可怜,村里人都在帮她找。
宋月朗早上起了,听说小姑娘的兄长不太好,他马车里还有不少药,都是之前备下的,让人送到郎中那里去,要是有用的就留下。
他让人去送药,顾潭渊就坐在院里长廊下打盹,手背支着头,眼睛眯着,睫毛倒是很密。
“到床上去睡,”宋月朗把额前的头发理到胸前,他的手把头发压住了,等会要是没看见就仰头会扯得很痛:“外面冷。”
“我不要,”顾潭渊换了个姿势,趴在长廊上闭着眼睛:“把你的药给我吃一颗,提神醒脑的,吃完就不想睡觉的。”
宋月朗一愣:“我没有这种药。”
“你偏心,”顾潭渊哼了一声,把头偏到一边:“不认识不相干的人都能把那一车药都送出去,我又不是找你讨什么名贵的要,你问都不问我要什么药就说没有。”
“……”宋月朗:“那你要什么药?”
“薄荷丸没有吗?石菖蒲没有吗?麝香没有吗?”顾潭渊的怨气已经快凝结成实质了:“哦,麝香倒是有的,不过不可以给小姑娘用,对身体不好。”
宋月朗:“……”
就算是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察觉到世子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是不高兴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顾潭渊生气,但是宋月朗还是顺着他,一起坐在廊下,宋月朗好脾气道:“那等剩下的药送回来,我在里面给你找麝香。”
想了想,还担心顾潭渊觉得不够,宋月朗很大方的说:“都给你。”
“那还不如给我塞点冰棱子更让我提神醒脑,”顾潭渊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你给我点东西,还是别人不要了剩下的才给我,你,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