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罩着一把伞,风雨被隔在外面,但衣服湿透了,风一吹,宋月朗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有些凉意。
说来也是奇怪,刚才在风里雨里走着,还有那么响的惊雷,宋月朗无知无觉。这会顾潭渊撑着伞站在他面前,修长高挑的身影挡住大半风雨,这会迟来的冷和累齐齐涌出来,骨子里渗出来的疲乏。
宋月朗仰头,眯着眼睛,好像在看顾潭渊,又好像在透过顾潭渊看他身后的天。
“你怎么了?”顾潭渊刚才隔得远没看清,这会离得近了才看见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色难看得厉害。
用没被雨打湿的那只袖子擦了擦宋月朗的脸,顾潭渊的脸上也不好看起来,捏着人的下巴叫人抬起头:“有谁欺负你?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宋家养的下人都死绝了!”
夜色里,世子的脸三分看不清,剩下七分怒气隐现,那拆墙跳脚的情绪又强忍着,给宋月朗撑伞的那只手倒是一直没偏过。
明明上一回见面,他们还不欢而散的。
下颌还在顾潭渊手里,宋月朗顺着力道抬头,视线逐渐定格,停在世子那张俊逸得过分的脸上。
宋月朗鲜少这样眸光清润的直视过他,顾潭渊一愣,目光飘忽一瞬又挪回来,耳朵尖微微发烫。
“你,你,你……”
顾潭渊你了半天没下文,宋月朗轻声问:“下这么大雨,你出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宋月朗往后退了一步,顾潭渊就跟着把伞移到他的头顶,想起今天的事还没什么好气:“今天是签契你不知道,怎么来的人是你弟。”
天晓得顾潭渊为了和宋月朗可以名正言顺见面说话忍了有多久,数着天数过日子,短短几天他过得像是几年,好不容易挨到签契书的日子,心心念念的宋月朗没见到,等来的是一个叫什么宋狄云的狗屎。
天杀的,那宋狄云看上去比他还要吊儿郎当。
“本大,我今早上是什么时辰起的你知道吗?”顾潭渊竖起两根手指头指天:“卯时,鸡都没打鸣我就起了,出门的时候天都没亮,地里的庄稼人都没我勤快,人家挖的是粮食,我挖出来一堆屎。”
宋月朗就忍不住笑:“你生气了?”
顾潭渊就不是个受气的人,他当即就掀了桌子,白纸黑字写好的契卷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世子踩着它大步离席,一句话也没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虽然不太懂其中的弯弯道道,但顾潭渊就是感觉到宋月朗被欺负了,这和熬夜写好的文书被抢走了有什么区别。
在清水祠堂差点没命的人是宋月朗,不是在城里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宋狄云,这道理连顾潭渊都晓得。
发了一通脾气出门,顾潭渊想去小院赵宋月朗的,没成想在路口看见人,身上还都被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