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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追猎(塞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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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想要成为mutua的首领,也许每个小妹都有过这样的念头,但并不是杀死现任首领弗雷德就能登上王座。

mutua虽然效仿hermana采取了普罗姐妹的扩张策略,首领却不放权,因此还是一个人的体系。

弗雷德是mutua老首领、创始人的孩子,继承权柄至少占一个名正言顺,供货商也只愿意和她的犯罪集团合作。只要还发得起工资,小妹就不会叛乱。如果塞拉杀了弗雷德,异议就会接踵而出。

诸如:你当首领,为什么我不可以;你杀了弗雷德,我杀了你是不是也能当首领;你竟然敢杀死首领,我们把你杀了,再考虑我们继位......说到底,mutua太小了,内部矛盾没有hernama那样大,没矛盾就很难换国王。

弗雷德有余威,但塞拉只是个小妹。

除此之外,mutua很小,弗雷德家族超过三个人都住在这条街区,大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亲友邻居。塞拉刚杀一个人,一群人就能围上来。

考虑到客观实力,她无法一个人杀死大半个体系的人,而且要是人死光了,这个王位也没必要坐上去——首领是靠着有人驭使才成为首领的。首领只有一条命,被杀就会死;但只要有下属,首领就能有无数条命。

因此,就算有一颗野心,这颗心也一直藏在胸腔里,血肉的最深处,不让任何人看见。

不过塞拉做不到,维达可以。

mutua看上去祥和,却依旧有哭声。不管给小妹们发了多少钱,弗雷德家族的直系血脉都一个接一个出国去了维利奥和东北洲的其它国家。厚厚的钞票一叠一叠往下落,陵园的坟墓一座一座往上填。

谁会为这些孩子的死亡日日夜夜地哭泣,只有她们的母亲。

mutua的后勤大概有十多个人,平时负责打扫卫生、烹饪、医治照顾伤员、给体系经营的店铺打杂。她们年龄在三十到五十岁,性情温和,自愿成为体系里甘于奉献的钉钮,不去与人争权夺利,因此工资也非常低。

利益是自己争来的,她们不打算争取,弗雷德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饱私囊。

——更何况,弗雷德觉得现在已经够公平了,她做的事也不叫什么中饱私囊。毕竟是弗雷德家族创建了mutua,换句话说,初始资金都是弗雷德出的。如果要按弗雷德信奉的私有财产论,这一切都是弗雷德的资产,小妹们只是使用它们进行劳动的员工,理所应当只得到一点雇佣工资。

与此同时,她认为只有私利才会带动体系蓬勃发展,那些所谓的“无私奉献”和“公益事业”不能刺激小妹们努力向前,不会让体系进步,只会养育懒惰的人。就像东北洲部分宗主国里、几十年前普尔兰大陆左翼运动推动下工人不断罢工推动近几年社会福利提高,许多人混吃等死不再工作同时殖民地开始反抗导致宗主国经济崩盘,双方面冲击、政府差点破产一样。

追求个人利益和私有财富、为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断向前的天才,才能带领体系走向富裕。

就像弗雷德处理叛徒时常说的:“你怎么敢偷我的钱?”

但一些人有别的想法。

我们生下来并不平等,所以谁抢到资本,资本就该是谁的。这是如塞拉与亚莲一般好战的新生们定的规矩。诚然是弗雷德雪尔等元老起家,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从我出生开始这个世界就该洗牌。我不管过去如何,这些我们卖命赚的钱我们必须要拿走百分之九十九,剩下一点是给你的资本租金——够好心了吧?

其余不再引申,总而言之,mutua的后勤与hermana以及mutua的新生代不同,她们不打算定规矩,并且认为动乱是一件蠢事,她们自愿被弗雷德的规则支配以及维持体系的稳定。

——维达觉得她们的服从很好吃,真正可食用的好吃。毕竟她也代表了“秩序”。作为君主,作为母亲,她天然地喜欢这样听话的孩子。大部分时候无理智无领导无谋略的动乱的确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不过也有部分母亲想争取更多利益。但她们没读过书,算不来账,再加上弗雷德家族有意无意的遮掩,只有少数人知道体系的收支情况。

她们以为自己多拿钱,小妹们就会少拿钱——小妹们大部分是她们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何必争来争去。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一年里小妹们的收入和她们的收入加在一起也抵不过弗雷德家族一个月的收入。

这些母亲们,就像之前所说的,她们烹饪出温暖的充满爱意和希望的点心,体系回馈给她们冰冷的锋利的甚至只有少量的钞票。

维达遵守规则,是的,正如她建立规则。

但她的规则不光约束下位者,还要约束上位者。

于是她微笑着张开嘴:这是不公平的交易。

应该推牌重开。

塞拉在清晨睁开眼,没有吵醒还在睡梦中的祖母,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从降生那天到现在,一共四天,她都和睡在大仓库里的小妹们一起跑腿放哨,试图用小妹叛变的方法处理mutua,可惜她们的感情并不像亚莲在hermana一样历久弥坚。

她给小妹递饼干,小妹用饼干砸她脸:“**,又要骗我吸过量吗!”

她和小妹说你多睡会儿吧我帮你执勤,小妹猛地睁开眼睛撞开她:“**,想在代理人面前给我穿小鞋?”

她和小妹跑长途,要穿过一个国家的边界线,遇到边防小妹直接甩开她就跑。

她们互相不信任,嫌隙很大,当然是首领做的手脚。从小妹进入体系那天起,考验也随之而来,她们逐渐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最后变成只知道自己手里的钱是真的以及背叛首领必定会死。分裂下层人让她们无法团结,统治者——尤其是独'裁者就可以高枕无忧。

最关键的,只有弗雷德家族把持着货源信息。小妹们必须围着弗雷德转。

正因如此,mutua难以扩张,它过去的手段限制了它的发展;但也因此,mutua的人比hermana的人更难策反。

这里可以插入一段mutua和hermana的对比。

mutua小在只以迷幻剂买卖为主,有五个人是弗雷德的心腹,加上后勤人员体系也仅五十来人。一旦货源断掉,她们就彻底破产。与此同时,她们没有贿赂银行家的渠道,只能用实体货币进行交易,很不方便,还有运输风险。

hermana是赌场发家,经营各种产业链,就算货源断掉也能维持两三个月的运转。——毕竟给官员和军队的月供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再加上她们还要进行跨国发展,需要买不少的空壳公司用于登记财产合同防止被安保厅拿到购买证据。四个片区的主要成员共有八百人。她们正在和一名银行家接触,只有使用了方便快捷又保密的虚拟货币,hermana才能蚕食整片普尔兰大陆。

昨晚曼斯已经发现了巫师的存在,塞拉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至少在曼斯回西丹清理到亚莲前将mutua的所有污染物转化为维达的孩子。为此,她得采用更极端更直接的方法。

隔壁的人还在哭。

从收到女儿死讯开始,小约尼的母亲格雷斯一直在哭。不过从号啕大哭转为抽噎再转为间断的哀嚎最后变成整夜幽幽的抽泣。

格雷斯是单雌繁殖者,没有另一个母亲照顾安慰她。不过所有人都体谅她的丧子之痛,在这几晚纷纷戴上了耳塞。

塞拉轻轻地敲响邻居的门。

屋内的抽泣声中止了,而后是眼泪呛住的咳嗽声、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啪嗒声。

房门吱嘎一声拉开,格雷斯红肿着眼睛,脸上的泪痕在晨曦下泛着几道纤细透亮的光。

“吵醒你了吗?抱歉......”格雷斯声音嘶哑。

“不。”塞拉轻柔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格雷斯迟疑了几秒,还是让开一条路:“好吧,不过我现在可能没法说太多话,我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我没办法思考。”说着,她又哭起来,哀叹:“我的小约尼......”

塞拉走进房间拉出一张板凳坐下,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和她住的房间一样狭窄破旧。这是老居民楼,天花板的蜘蛛大概已经传到第一百代了。

“小约尼死前......”她故意这么说,格雷斯蓦然停止了哭泣,瞪着眼睛看向她。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塞拉显露出迟疑的模样。

格雷斯走过来,急切地:“你快和我说,他怎么了?”

“她说,这趟交易本来不该她去。但她想送你一个礼物,一条产自维利奥的高档丝巾。她平时的工资不够,只有干更危险更辛苦的活才能买下。”

听了这话,格雷斯更加悲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过去。

塞拉见状,装作不经意地说:“要是小约尼平时的工资足够就好了,她每天为体系忙上忙下,怎么也不该每个月才拿两千维币。”

格雷斯边哭边说:“唉,这也很好了,她有个朋友在超市上班工资才四百西罗呢。”

“但按照我们体系的贸易规模,小约尼本来该拿到更多钱。至少也要两万吧?那就很容易买下那条丝巾了。”

格雷斯没有回答,只是在哭。

塞拉见状,又添一把火:“弗雷德阁下的妹妹最近买了一辆五千万的新车,不过我看首领家已经有同等价位的八辆车了。都是一个街区、一个体系的人,收入差距还真大呢。”

格雷斯擦了擦眼泪:“毕竟首领阁下日夜操劳,肩上扛着体系的大事,薪酬高很正常。”

“是呀,而且我跑腿的时候好几次都看到首领阁下在国际大饭店玩赌戏,听说首领阁下这段时间一直在赌场饭店玩。”

“平时太累抽空休息也好,要是她们累垮了,我们体系就完了。人总不能一直工作,还是要多玩一玩。”

塞拉看着格雷斯,分不清她是打马虎眼还是真温良。不过这没什么好评判的,不论如何,格雷斯没有反心,对塞拉就不利。

塞拉决定把刀摆到明面上。

“如果由母亲们来掌管体系,mutua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看着格雷斯陡然睁大的眼睛,塞拉微笑道,“办事的人是母亲的孩子,掌权的当然也要是真正把小妹们放在心上的人。格雷斯,我有一个计划,你想不想听?”

格雷斯沉默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板凳被腿绊在一边:“你这孩子......你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走吧。”

塞拉依旧稳稳地坐在板凳上,抬头看她:“你害怕了?”

“不。”格雷斯摇摇头,“小约尼死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但是,不代表我要听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当初是体系接纳了我们,如果没有弗雷德一家,我们连饭都吃不起,早就饿死在外面。人至少要有感恩之心!”

“你的意思是,你的孩子是活该死了?”

“塞拉。”格雷斯俯下身抓住她的肩膀,眼神恐怖,“我们投胎投的不好,这有什么办法?一切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听从首领阁下的指挥,卖更多的迷幻剂,让mutua变得更繁荣,我们才能分到更多的钱!”

“那为什么不能由你与我来掌权呢?”

“我们掌权和首领阁下掌权有区别吗?不论是谁来,大家都会用权力搜刮更多的钱。首领阁下领导mutua那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大问题,那就够了。我们能活下来,不要这么自私自利,如果每个人的心都不定,我们死的人会更多!更何况,我们的脑子比得过首领阁下吗?是老首领开辟了我们的事业,她的孩子也比我们聪明。有些事情我们学不懂做不到,只有她们做得到!她们担负了一切,我们应该为她们减负而不是暴动!”

塞拉抬起手拍了拍格雷斯掐住自己肩膀的手背:“你捏疼我了。”

格雷斯面色缓了缓,松开手:“抱歉,孩子。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奶奶担心。”

塞拉点点头,站起来,一把匕首横在格雷斯的脖子上:“就算这样,你也不害怕吗?”

格雷斯面上神情有震惊、有悲伤、有叹息,唯独没有恐惧。

“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心早就跟她一起死了。”

割肉的光滑钝音闪过,沉溺于丧子之痛的母亲陡然燃烧起来,体内的污染物与血肉一起尖叫着灰飞烟灭。

从尸体到一片灰烬,这一切不过半分钟。塞拉将匕首插回牛皮刀鞘,垂头看着熄灭的火花:“啊,还真不怕。”

她转身拉开门,轻轻地走出去。

塞拉要换个更合适的目标,这人既要有野心还要惜命,所以接下来要造访的是后勤妈妈们的“首领”——米瑞纳。

这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有着活跃的头脑,她把后勤当成了前线,充满战斗的热情。不管是死守着账本不让别人插手,还是变着花样亲自给弗雷德一家送餐食,亦或是有意无意地召集后勤所有人员一起聊天、聚会。她显然渴望进步,好处是毋庸置疑的。她的孩子从一个打杂蹲班的在三年内被提为了弗雷德的代理人,再也不用在外面卖命,而是出入商业场所和客户、供货商、某些需要建立联系的帮派人员喝酒聊天。但风险与机遇伴生,最近的威胁是她一定会吸引到塞拉。

维达认为,如果米瑞纳只是想讨好弗雷德继而成为伙食最好的那条狗,她不需要召集人员。凡是成团结社,都有更大的野心在其中酝酿。

野心是很鲜活的东西,同样非常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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