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在上,感谢您的指引,让我来到此方净土。不论年轻还是衰老,强壮还是瘦弱,我与每一个姐妹命运相连。我们之间的连接像磐石一样坚固、溪流一样长存。今日在您面前起誓,我们必将共荣共辱、不离不弃、平等互助,继承发扬hermana的事业。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接下来由格尼抽签决定她们的“投名状”目标。原本亚莲暗示过格尼抽取简单的人选,不过格尼实在不喜欢阿谢尔姐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谁让这对姐妹遇到她了呢。于是格尼心安理得地掏出了她做过特殊标记的两个纸团。
后续一系列流程不再赘述,hermana还保留着这样繁复的仪式,当然有压制内部的原因。
分配指引两姐妹的“姐姐”看了纸团上的名字,皱起眉:“一个是安保厅卧底,一个是南部帮派的供货商,你们运气真够差的。”
“限时七十二小时,要是杀不掉,就只能通过受枪仪式发配驻守郊区仓库了。”
深夜十二点,阿谢尔姐妹回到旅馆。
两人头脑腹部疼痛欲裂,脸色惨白、大汗淋漓,爬上床后直接昏睡过去。
等再醒来时,窗外晨光大亮,阿谢尔睁开干涩的眼睛,刚坐起来就有一团沉甸甸湿漉漉的东西从额头滑落砸在腿上。
一条浸湿的毛巾。
阿谢尔挠了挠头发,打着哈欠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穿着棕色大衣的人正弯着腰捣鼓什么。再定睛一看,发现是维达正在打扫地板上的垃圾。
“......维达?”
那人闻声站直了,转身看过来,蓬松黑发柔顺地垂落在肩膀,绿色的眼睛如同一片湿漉漉的绿藻,温柔地微笑:“早上好,早餐放在桌上,洗漱之后过来吃吧。”
阿谢尔:“啊,哦哦,好。”母亲们在她和阿尔让三十岁后纷纷病逝,她很久没有得到过来自别人这样贴心的照顾。她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她,她不在乎,不过也因此更感念亡母的慈爱。
她脑海里偶然会闪回童年的景象,阳光照在那两人光洁的脸庞,长长密密的睫毛颤动,她伸出手——那时她的手还很小,想要触碰欲飞的蝶翼。但很快幻境便破碎了,只在她指腹留下冰凉泛光的鳞粉。
大抵是她刚起床头脑不太清醒,否则她怎么会将维达看成亡故的母亲呢?
另一张床上阿尔让还在熟睡,阿谢尔下床时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睡衣:“......维达,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就算你的年龄可以当我的祖先了,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朋友也不能互相脱衣服吧?这个是不可以的啊!再说了真的有纯洁的朋友吗我看未必,大家都是看A片长大的,真的不会对裸'体产生性'兴趣吗我看更未必,况且我长得漂亮身材又好,除非是顶级nerd,或者人品正到爆,否则......”
维达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这是你半夜自己起床换的,你说衣服太紧你梦到了捆绑play没睡好。我当时正在看文件,没有时间看你。”
于是声音戛然而止,阿谢尔干笑两声,走到阿尔让床边毫不留情地把她的眼睛扒开:“快醒醒!!起床了!!”
阿尔让被吓醒,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一脚踹中姐姐大腿,咬牙切齿:“阿谢尔你这个疯子,我该在妈妈子宫里就把你咬死。”
被妹妹痛骂一通,阿谢尔神清气爽地吹着口哨走进盥洗室。
等阿尔让也起床洗漱走到餐桌前,阿谢尔已经吃了三个面包和一杯热可可牛奶。这个本就精力旺盛的孩子在吃饱喝足后更加活泼,问维达:“你之前怎么不和我们说会有这种情况?”
维达解释:“我的能力非常依赖人的主观判断,一般而言,它们和客观事实相差不大,不过污染物在普通人和巫师眼中显然不同。那尊银像应该是雪尔制造出、为她量产污染物的东西。”
“噢。”阿谢尔撇撇嘴,“早说呢,我就想着你又不是真的神,怎么会完全不受限制,每时每刻都做到这么完美。”
维达笑了笑:“我还是仰仗了几百上千年的岁数,历史总相似,预判下一步便比别人简单一些。我和你们说我能兜底也有原因。曾有巫师吃过污染物,当时她在实验如何利用‘诡物’制作更前沿的科技产品,因此尝了许多‘诡物’的分泌物。”
“呀。”阿谢尔露出震惊和恶心的神色。而正在吃面包的阿尔让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物,像是防止它突然变成那团长毛黑泥。
“食用之后一般会有短暂的不良反应,不过不会致死。”维达继续道,“你们不吃的话也没关系,亚莲要是被架空,那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要让她变成我们的人大概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会突然把污染物吃掉。我已经做好了新计划的准备。”
“因为我们不需要别人给我们兜底。”阿谢尔道,“你说这话的语气好像把一切、包括我们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很讨厌。”
维达眨眨眼,并未说“你们的任何选择都在我的计划之内”、“我依旧影响了你们的决定”,而是安抚道:“之后我会降低这些词语的使用频率。”
“所有事情你都在耳麦里听到了吧?”阿谢尔说,“我特意为你开的。要是杀不掉叛徒,我们就没法呆在体系中心干活了,要被发配边疆苦寒之地坐冷板凳咯。”
“一般而言她们会给你们目标的具体信息,击杀时机地点。”维达说,“但现在只告诉了你们人名和身份。真有意思,什么地方得罪她们了?”
“肯定是亚莲得罪她们了。”阿谢尔感叹道,“她们之前还在走廊上吵架呢。哎哟,亚莲这孩子怎么到处树敌啊。”
维达笑起来:“应该不是亚莲吧。亚莲是斯狄安的代理人,在斯狄安财产查封收缴之后,亚莲就成了乔的代理人。她和格尼挂职地位差不多,由于同时经营东部赌场饭店,实际权力比格尼大,格尼讨好她还正常些,不至于因为她硬要下绊子。”
“那是为什么?总不可能我们得罪她了,她对美少年有什么偏见吗??长得太丑了,恨美??”
维达说:“一般要牵扯上利益才会遭人嫉恨,你们易容之后,也远远达不到利用容貌交换权力的地步。”
“搞不懂。”阿谢尔撇撇嘴,“无所谓咯,我可是行得端坐得正。谁懂我和阿尔让为基金会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卖命才赚到点钱有今天呢??”
维达道:“亚莲对这两个人都有印象,你们昏迷期间,她问过了消息灵的小妹。”
“德米特里,安保厅安排在体系里三年的卧底,在半个月前破坏了一场大型游轮跨国迷幻剂交易,左臂中弹,目前处于失踪状态。但据说她最近出现在了北部中央安保厅附近,居住在国际大酒店。”
“塔嘉那,南部北境帮的一员,原本是hermana的人,借着hermana的人脉和几个同伴在西南洲开了一条买卖迷幻剂的新路,偷跑去南部维里郡和老帮派抢资源了。”
阿尔让:“我们没法一个去北边一个去南边,计划可能要推迟一段时间。”
阿谢尔:“不一定吧,我们可以一天杀一个啊!”
阿尔让:“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根本找不到人。”
“不。”维达说,“你们还记得我说过,要联合安保厅、法庭、政府议会的力量吗?政府议会制定法律政策,法庭司法,安保厅执法,缺了任何一环都没法把雪尔关进监狱。我原本还想以基金会的名义和安保厅接触,但安保厅的人并不完全可信,很容易出现问题。现在德米特里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她既然是卧底,没有腐化在体系里,说不定抓捕雪尔就要靠她了。”
“那我们先去找德米特里?”阿谢尔问,“塔嘉那呢?”
“我去找德米特里,我有一些新想法。”维达说,“你们去祓除塔嘉那。”
“凭什么?!”阿谢尔抗议,“我想去首都玩……不是,我想去找德米特里!”
“好。”阿尔让说,“我们等会儿就去买维里郡的火车票。”
阿谢尔:“喂,我的意见呢?民主呢?自由呢?”
“辛苦你们了。”维达微笑道,“塔嘉那的照片和其它信息在这个文件夹里,注意不要空手捏,可能会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