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发出了呜呜的挣扎声。亚莲看着她,笑了笑:“抱歉,我其实不打算让你回答。这很有意思,是不是?”
她掐紧了伊万的脖子,轻轻嘘一声,直到伊万不再挣扎。她力度把握的不错,不会致死,最多让伊万感到不适以至于昏迷。就像伊万当初给亚莲开的各种小玩笑,只是让她痛苦,绝不让自己染上命案。
“从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从出生起就这么痛苦呢?为什么我这么累、这么饿,总被欺凌和打压,必须要吃百家饭长大呢?后来我发现小妹们的痛苦我都感同身受,因为她们经历的就是我经历过的,她们感受的就是我感受过的。因此我捍卫她们的利益,就像捍卫自己的利益,最后,我成为了她们所有人的‘姐姐’。
不过我不感激这一切,我也不感激这些‘大任’,我感激我自己。姐姐。我的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有些选择只有我才会那么做。”
“我自己决定开枪,让别人不敢再对我大声说话;我自己决定松开手被绑起来,不因为杀了你而提前送命;我自己决定和小妹们同吃同住,打人、挨打、盗窃、抢劫、杀人。我早就见惯这个世界最恶毒的一面,但我只学习,学有的人没经历过这一切所以不懂得的东西。”
“比如你。”
“你没经历过被群殴挨打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你没经历过饿到放下尊严跪在朋友家门口哭;你没经历过偷窃失败被几根棍子打到隔着衣服都在流血,从街头滚到街尾一路上都有人朝你吐口水。所以你不知道,我不在乎什么尊严和体面,就算没有枪,我也能杀人。”
似乎察觉到了亚莲心中的杀意,本来被压制得没有力气、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安静地翻白眼的伊万突然开始剧烈挣扎。亚莲不慌不忙,只说:“别怕,姐姐,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我松开手,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她松开手,伊万大喊:“玛——”
亚莲掐住她的脖子往下压,伊万没抖完这两个字就没了声音,双腿乱蹬踢翻了茶几上的果盘。
一颗苹果摔在地上,一路滚到沙发脚。
亚莲:“姐姐,你要是再吵,我就掐死你。现在我问,你答,好吗?我只想看你点头。”
伊万满眼含泪地看着她,费力地点点头。
亚莲松开手,看向地毯上:“我听果园小妹口耳相传过一句俗语——‘曼斯的苹果’。我很好奇这颗苹果能值多少钱。”
伊万脱离束缚,咳嗽几声喘匀气,擦干眼泪:“……一万。”
亚莲淡淡地说:“它真的值那么多吗?我们体系里的小妹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养家,互相背叛。光是内斗,平均每个月就要死三四个人。”
伊万看着亚莲,想到什么似地突然笑起来:“哈、它在我的餐桌上就值,钱对我来说只是数字。你果然是在为她们鸣不平,你总是这样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但你知道吗,不管是果园里的小妹还是别的小妹,她们都喜欢我,因为我真的在给她们发钱啊。我花钱花的越多,她们抽成拿的越多。她们高兴,我也高兴。而你呢,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loser。”
“我不在乎树上的乱枝桠,我只想看树根直不直。你偷她们的钱包,再用钱包诱拐她们替你敛财卖命,最后从指缝里漏点钱赏赐给她们,这种手段难道值得骄傲吗?”
伊万闻言陡然沉默,良久再开口,此时已经神情平静、语气冷漠:“亚莲,我和妈妈知道你在体系里搞的那些小动作,你改变不了这一切。你可以上桌和我们抢饭吃,但不能把桌子砸了。就算你能杀了我一个人,还能杀死桌上桌下几百万个靠我们的产业养活的人吗?”
“知足常乐,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趁我现在心情好,你可以多提点问题。”
希尔躺在桌面,白皙的臂膀压在黄格的桌布上,胸、腰、臀折出好看的弧度。她抓着乔的手指,舌尖舔过带着酒气的指尖,半眯着眼睛,醉醺醺地看向木制的天花板。
乔坐在桌边,单手扣完衬衣纽扣,微笑道:“我只想请你帮我个忙,向蒙利亚特阁下引荐我。”
希尔慢吞吞地眨眼睛,然后转头看向乔,也笑起来:“不要。”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讨厌她。”
“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能不能麻烦你......”
希尔伸手掐住乔的脖子,依旧歪歪地半倚在桌上,媚态横生、杀机四伏:“乔,同一句话我讨厌说第二遍。”
“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能不能......”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你为什么不能当一条听话的狗?”希尔从甩在一旁的上衣兜里摸出一把枪对准乔的脑门扣动扳机,面上的潮红未退,浅蓝色的眼睛比冰封的海面还冷。
一声枪响后,乔软软地倒在椅子上。
希尔收枪,把头发往后一捋,厌烦地点一根烟含在嘴里,懒得给尸体分半点视线。
然而一支烟还没抽完,她面前有了响动。乔不知何时再次坐直了身体,正微笑地看着她,额头上的弹孔还在往外冒血,深色的血液流到眉骨上,从绿色的眼睛前垂落。
这双没有高光的绿色眼睛如同每晚出现在梦魇中的鬼魂,甫一被它盯上,希尔就暂停了呼吸。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猛地开始喘气,手心里全是汗,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