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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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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砂是个好用的,有三大优点,懂的不多且骁勇善战,和下属的妹妹们打成一片,很得民心。而曼斯一向倨傲,看不起小妹,认为她们是没有文化、只会打架、可以消耗的人力。

——新时代的帮派和一百年前不同,暴力只是基础,就像对企业来说最重要的是资金的流动,帮派同样如此。要以钱生钱,必须有脑子而不是光会开枪。她花了更多心思去和维利奥帝国的各个帮派首领建立联络、共同商议投资计划。在安抚民心上,她认为自己实在抽身乏术,如果那砂不支持她,她在这个体系里的地位容易动摇。

“那砂,想想我们当初的事业。”曼斯转而对那砂说,“我们姐妹最初的誓言就是要平等共荣,但现在,她斯狄安一人就贪了几百亿,我们下面的妹妹有的甚至买不起一辆车。如果这次不杀了她,会让姐妹们寒心啊。”

那砂不懂财务,但也知道有几个妹妹甚至捡她的破皮衣穿都觉得高兴。她听说妹妹们的薪酬不高,虽然在当地已经算是一线收入——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愿意给帮派卖命,但依旧比不过飙升的物价。也许就是因为斯狄安,帮派才没钱发更高的薪酬吧。

那些被冻死的姐妹、吃药猝死的姐妹、被敌人砍断四肢的姐妹......

她们用生命换来的,难道是斯狄安家人的坐享其成吗?

她们愿意为这个体系出卖自己的劳力和性命,想要的明明是姐妹之间的平等和公正。

“斯狄。”那砂再次开口,“你这次真的做错了。”

斯狄安冷笑:“她说得好听,但是我给小妹们涨了整整一半的工资,受伤补贴也是我当年争取来的,她才是最大的贪——”

话没说完,一声枪响,片刻寂静,斯狄安的身体软嗒嗒地在空中晃了晃,血从额头上的弹孔里不断往外冒,滴进水槽里,从鲜红晕成淡淡的水波。

“乔会接替她的位置。”曼斯收回枪,转身冲乔微笑,“同时和露西一起重新整理我们的财务投资。”

那砂下意识扑过去,盯着斯狄安的尸体发呆:斯狄,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的事业、我们的姐妹呢?

艾米利也瞟了一眼斯狄安的尸体,视线却没有久留,最后转到乔身上:“新人这样晋升,不太好吧。”

“乔跟着我们也有五六年了。”曼斯说,“虽然没有天天拿着枪出去执勤,但在投资这方面脑子转得够快。否则,你看看其她人,谁会算账?她们连字都不会写。”

于是一场至关重要的人事调动就这样在地下室里决定了。除了在场几个人和部分曼斯派系的小妹,体系里其她小妹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正是不能让她们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曼斯才能为所欲为。

乔和每个人对视一眼,这些人的神情各有各的不同,但不管是惊疑、考量还是冷漠、不虞,乔始终带着平静的微笑。

“回去了。”曼斯说,她走姿利落、龙行虎步,带着风从人群中穿过,离开了地下室。

“你吃晚饭了吗?”艾米利走过来微笑着问乔。这个五十岁的中年人,瘦削,染红的卷发扎成蓬松的高马尾将颅顶显得更高,眼皮褶皱里擦着紫色银色大片的眼影,唇上抹着深色的口红。但与伊万不同,就算她打扮再艳丽,也没人敢轻视她,说她难以服众。在一个竞争性的时代,美貌当然有好处,但若是除容貌外一无所有,便更容易被人认为软弱无用。

显然,艾米利的威名比她的美貌更盛。她是一朵交际花,一个中间人,一名赌徒。与斯狄安不同,她名下资产是自己一笔一笔收受贿赂、经营赌场饭店、参与跨国银行信贷投资银行开设、广撒网投资得来的。不管是政客、文官,还是明星、富商,都拿过她的钱或是得到过她的照顾。人脉也是权力的一部分。当她在二十年前入狱时,西丹总统亲自与大法庭交涉将她的死刑降为五年刑期。

乔一直揣着兜,此时将刚吃完剩下的面包口袋压得更紧,再抽出手,做出“请”的手势:“我刚好有点饿了,阁下如果也没吃的话,就赏脸和我一道用餐吧。”

“我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艾米利摇摇头,转头叫了那砂一声,“那砂,去我家吃饭吗?”

那砂摇头,还跪在斯狄安的尸体面前,声音闷闷的:“不了。”

“走吧。”艾米利再回过头,笑眯眯地对乔说,“今天可以尝尝你安那姐的厨艺,她突然想下厨,甚至给我们家三个厨子都放了假。”

一路上,艾米利旁敲侧击地打探乔和曼斯、伊万的关系。乔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当年是曼斯阁下从水牢里救了我。”

艾米利不再追问,转而和她聊起新衣服、奢侈品、美食和旅游,再聊枪支武器、房车家具......艾米利实在善谈,她们走一路几乎聊完了天底下普通人会接触的所有东西。

等回到家,艾米利的伴侣和孩子迎了上来。

贫穷无权的人,为了迎合市场经济,只让伴侣一方生育以节省成本提高效率。但艾米利这样的人物,生育并不会使自己被权力淘汰,她就是权力本身。因此她的伴侣是她真心喜欢的,孩子是她为保证血脉、在自己的子宫里孕育出的。为此,她特意回维利奥呆了一年,做完八十万的产后修复,生产对她来说不再是损害,她与产前别无二致。

此时,三个仆人追着那个孩子跑到艾米利跟前,止步垂头弯腰:“大人。”

“莉莉,你在做什么?”艾米利笑眯眯地问自己三十岁依旧如同少年一般天真快活的儿子。

艾米利不打算让女儿参与帮派事务,她的胃口没那么大,比起永无止境的欲望,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和爱人能够幸福平安。她已经有了一大笔钱,接下来她要在七十岁之前慢慢退出体系,安享晚年。

“她们要我穿裙子!”莉莉不高兴地说,“我要去森林打猎,我想穿刚定制的骑装!”

艾米利的伴侣多利是一个长相英气的人,此时穿着一袭黑裙,手里拿着给女儿准备的披肩:“我和她说,今天就穿裙子,我们母子去逛街,她偏不听我的。艾利,你好好管她,我真是受不了!”

“多好看的裙子。”艾米利接过仆人手里的衣服,“莉莉,你知道吗?下摆这么紧的裙子不利于行走,这是从前贵族才会穿的衣服。母亲们让你穿它,是希望我们的宝贝永远不需要俯下身劳动。”

在灯光照耀的外庭院里,乔一边喝香槟一边问艾米利:“真有这样的含义吗?”

艾米利扬起眉:“从没有。只是定义本就是人造的,说什么话能达到目的,那就说什么。”

乔想了想:“所以,靠自己的双手劳动会让莉莉害怕吗?她认为劳动是低贱的吗?”

艾米利竟然回答了她:“不,劳动不低贱。但在西丹,劳动无法创造财富,只会被殴打和伤害。我们不恐惧劳动,亲爱的,我们恐惧的是劳动带给我们的不是金钱而是下跪、鞭笞和枪弹。”

正巧莉莉从衣帽间一路走过来,穿着那条白色的鱼尾裙,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骄傲地问:“好看吗?”

艾米利点点头,微笑:“我的女儿是天生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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