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淡淡的药水气味唤醒之后,相盯着浅灰被单上的夕阳碎片思考片刻,才确认眼前景象不是天堂而是上司的家。
“也对,”她揉了揉脑袋自言自语,“毕竟天堂的配色应该没这儿圣洁。”
雪白、灰蓝、曜石黑。相苦大仇深地摇摇头,怀疑如果世上没有雪盲症或者焦虑症,房间主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一切家具连带墙壁统统调成纯黑纯白。她动动肩膀,遗憾地发现暂时无法完成套头动作,只得耐着脾性捏住纽扣一颗颗扣好,接着一把拎起身旁的夹克。
衣料划过空中,带来若有若无、万分熟悉的洗剂香气。
相浑身一震,急忙插进最近的口袋一通摸索,直到从最后一个口袋抽回手掌,依然不愿相信铭已经不声不响地掏遍她这件堪比杂物间的外衣。她停顿片刻,抬起胳膊看了看袖口,参差的破洞不复存在,几片精致的即贴补丁微微凸起。
相拿起手环,试图从讯息界面寻找答案。
【零件已经分过类,和工具一起收在床头柜抽屉里。营养液过期,我扔掉了。月经盘不能和植物采样放在同一个口袋。风干大鼠尸体在标本室。顺便一提,你的外套经过三次杀菌才稍微像样。】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讯息看了很久。
真是个猜不透心思的人。
直到收起手环,讯息内容依然完完整整地浮在脑海。当她披衣下床,走来走去开始按图索骥地寻找物品,每拿起一样,与之对应的字句便依次跳出来轻轻敲在她的眉心。
相拉开抽屉,把分门别类、整齐干净的零件哗啦一声收入口袋,在它们混匀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又无计可施,索性接着装了几块计数器和仪表盘。而后她走进洗漱间,难得地接水抹了把脸,伸手顺走两包月经片一盒杀菌球。
经过前厅的时候她翻了翻垃圾桶,遗憾地发现自己的过期营养液不在其中,于是转头找到标本室推开房门,一时以为自己误入了哪家生物公司的自然展览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