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珠帘后的华服女子开口问道。
“高品级的丹药和掩盖气息的高级法器。”
江景鸢眼睛一眨,说道:“那个人大概是看到我了,但那时我浑身是血,环境也很黑,只要之后能掩盖掉身上的气息,他不会那么快找到我的。”
这当然是假话了。
高品级的丹药的确可以治疗她身上的伤。
来之前江景渐就跟她说过了,她身上的伤可以被灵气缓慢治愈,就说明伤口并没有带着对方的特殊手法,只不过是高级法器自带的难以治疗的效果罢了——只要有高品级的丹药,这都不是问题。
掩盖法器也的确是为了掩盖身上沾染或携带着的特殊气息,但这和那个人找到自己的快慢速度无关。
无伤大雅的借口罢了。
“行。”
珠帘后传出一道冷冽的声音。
容后眼眸流转,看向旁边的宫女,朱唇轻启:
“茹娘,让容也烬送东西进宫。”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朱唇勾起,道:“丹药……就要以前那个老东西藏在暗格里的。”
“是,娘娘。”一旁静候着的样貌三十多岁的姑姑恭敬地退下去传话。
茹娘的身影缓缓被屏风掩盖,随之有一队宫女绕过屏风鱼贯而入。
江景鸢被一温柔笑着的宫女轻轻扶起,后方就有一宫女微笑着搬来一张圆凳,江景鸢坐下,侧方又有一宫女笑盈盈地拈着羹勺将甜水喂到她的嘴边……
江景鸢张嘴,一口一口地喝着甜水,余光瞥见身旁还有三两宫女在整理着她的衣裙和头发。
一碗甜水喝完,屏风后就绕出了茹娘和一众宫女的身影,披帛轻摆,她们轻飘飘地走到江景鸢身边,带起一阵暖香扑面。
江景鸢转眼扫见一众宫女手捧着的一个个锦盒,心一跳,她记得她好像就要了两件东西是吧?!
样貌三十多、眉目含情的茹娘侧身从身后一个宫女手中接过锦盒,捧在少女面前打开,展露出其中金黄锦布中心放着的一枚圆润丹丸,整体呈现碧绿色,其上铭刻着古朴复杂的暗紫色纹路。
江景鸢吃下,丹药入口就化作温和的水流滑入喉间,疼痛骤然消失,磅礴但温和的灵力霎时抚平血肉损伤。
虽说早在容后说话时有预料,但江景鸢此时还是忍不住默默感慨了一下它的神奇。
茹娘将手里空了的锦盒递还给身侧的宫女,那宫女就温柔笑着捧着锦盒转了个身,走回小桥,柔美翩跹的身影被屏风遮挡。
紧接着,下一个宫女捧着手中的锦盒走上前,打开锦盒,茹娘小心地拿起放在其中的一条耳坠。
银色的花鸟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坠着的珍珠色泽温润。
茹娘拿着耳坠,对着面前的小姑娘温柔一笑:
“景鸢殿下,会有点疼哦。”
江景鸢颔首。
右耳闪过一瞬刺痛,江景鸢心里下意识眉头一皱,面色却是始终平静地让茹娘温柔地给她戴上耳坠。
“将那只花状珍珠耳坠拿来。”珠帘后的华服女子忽然开口说。
茹娘愣了一瞬,随即又挂起温柔的笑意,直起身,站立在江景鸢的身边静静等候着宫女捧来一小个木盒。
左耳也带上耳坠,江景鸢余光瞥了眼侧后方的三两宫女,心中有些不解,眼中却仍是静若死水。
身后的宫女上前给她戴上一个璎珞项圈,坠着个浅金色的长命锁。茹娘给她的左手手指套上一枚刻着阵纹的细环玉戒。
右边走来一人,手捧铜镜,举在少女的面前。
铜镜中可见少女眉眼冷淡,垂下的鬓发后的两耳耳垂一长一短坠着两只银色耳坠,两颗珍珠轻轻颤动。
她身着的云肩桃红底色上绣着金纹,云肩上搭着精巧又不会过分奢华的璎珞项圈,其上坠着红色的玉珠和浅金色的长命锁,云肩左右两边垂下的两条桃红色飘带翻滚在嫩黄近白的长裙褶皱间……
江景鸢一点头,手捧铜镜的宫女笑盈盈地退至一旁。
江景鸢抬眼看向珠帘。
十指涂着丹蔻,一只腕上戴着金丝玉镯的手掀开珠帘,垂珠轻撞,清脆的声音中有一人身披火红华服,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与烈火般炽热的华服相反的是,她眉眼如寒风般冷峭。
她扫了不远处的少女一眼,道:
“我不管你的去向,但从今日起,每隔七日你都得来我这里一趟,有事不能来就让人传话。”
话语间带着不轻的警告意味。
江景鸢平静地应道:“是。”
“退下吧。”
华服女子随意一摆手。
江景鸢果断起身,一副顺从的模样行礼退下。
云雾缭绕间,殿内屏风后的角落阴影扭曲生长出一道红衣人影。
流水声中,一只素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抬起,轻轻搭在脸边,狭长的美目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宫女领着孱弱的小姑娘绕过屏风,径直走出殿门。
待华美的宫殿内重新平静下来,红衣人影绕过屏风,没有过桥,只是站在小池边看着对面的华服女子,无奈地叹声道:“娘娘,这回我可是真的大出血啊。”
容后没有接话,看着江景鸢消失的方向,问道:
“她,如何?”
闻言,容也烬面上的无奈消失了,整个人霎时变得冷冽凛然。
他搭在脸边的手转而用衣袖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红色的官袍衣袖与他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
忽然,他狭长的双眼一弯,整个人身周的气势锐减,变得柔和下来。
他衣袖下传出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