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让江景鸢一个进去??!
这怎么可以?!
左右两边的江景渐和江景谦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些犹豫,而站在中间的白衣少女却是主动上前一步,轻轻一颔首,道:“好。”
不是,这……?!
江景渐错愕,赶忙伸手拉住她的袖子。
怎么可以让江景鸢一个人进去?!她平时话都不说两句的,见了母后,真的能顺利拿到丹药吗?
江景鸢感受到袖角被扯住,向前的脚步一顿,回头朝他点了一下头,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江景渐焦急万分,心有不甘,但余光瞥见前方的宫女仍笑着等在原地,顿时,再多的担忧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宫女牵引着江景鸢一前一后抬脚踏上玉阶,走进殿内。
暖香袅袅萦绕在鼻尖,绕过屏风,眼前豁然开阔。
宫女引着江景鸢走上殿内的小木桥,桥下潺潺流水,云雾缭绕在涌动的水面,一叶扁舟晃晃悠悠地穿过碧绿的荷叶和三两枝粉红的荷花间。
走过小桥,落足于池子另一边的地面上,江景鸢不动声色地瞟见了前方的景色:
远远的正前方的整面墙上做出大片大片的镂空窗棂,微风携手渐暖的阳光,肆意地从窗棂的大小不一的繁复空隙里落在华美如仙境的宫殿内。
微风吹起垂珠帘,暖阳在落座于窗棂前的人影旁拽出一道朦胧的七彩光圈……
江景鸢低下了眼睛,没有再看。
一旁领路的宫女施施然退下,殿内只剩三人。
珠帘后,一人俯身站在桌边抬手添茶,另一道繁复华丽的身影慵懒地倚在椅背上,垂眼,冷冽的目光透过珠帘落在前方不远处的看起来十分孱弱的少女身上,冷淡又庄严的声音传出珠帘:
“何事?”
江景鸢闻言,轻轻飘扬的嫩黄近白的衣袖子下,十指蜷缩在手心。
“扑通”一声衣摆如繁花绽放,她跪在地上叩首:
“求娘娘救我。”
室内,一半洒着明媚阳光,另一半虚虚笼罩在袅袅云烟中。
阳光照耀下的江景鸢额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埋在阴影下的眼眸如同深渊,平静平淡。
她的耳边只有“哗哗”的风车流水声,鼻尖是香粉味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
一声轻笑将她的思绪拉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被收回,垂珠后的华服女子优哉游哉地说道:“看来你是得了一份大机缘啊……”
“是。”江景鸢没有否认。
她说道:“天水池底下不同寻常。
“我在池底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很强,池底几乎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
“我没有看清他的样貌,但他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我侥幸得了机缘从他手下逃脱,但寻常丹药对我的伤并无作用。”她再度叩首,说,“我只能来求娘娘帮我。”
“哦?”
珠帘后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几分兴趣:“你倒是敢说。”
“娘娘。”江景鸢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珠帘之后的人影,语气平静,“那个人的身份成谜,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皇宫里的,不知道天水池底下的东西是不是他放在皇宫里的,不知道皇宫的别处是否也有他的踪迹……
“而我只是觉得……
“这份机缘,被我侥幸拿走,总比送给了那个不知来历和目的的人要好。”
江景鸢垂下眼。
她被阳光染成金黄的睫羽悠然轻阖。
是保下她、保下机缘,还是想将这份机缘拱手相让?
阳光下,跪坐在宫殿内的少女脸色更显苍白,看起来十分孱弱无力,似乎连吹进殿内的微风都能将她吹散。
但她睁开的眼眸却意外的如一滩死水般平静,她说:
“那个人很厉害,但最可怕的是我们完全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池底的机缘并非无可替代,单单是为了天水池池底的异样,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闯进重重把守的皇宫?”
“难道是池底的东西还有其他的特别之处?”
“亦或是,皇宫里……”
“其实藏有某样弥足珍贵的宝物?”
小桥底下,“扑通!”一尾红白鲤鱼破水而出,在迷雾中滑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又再度落回水底,徒留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宛如仙境的宫殿内霎时陷入浓浓的死寂,而跪坐在原地的江景鸢双手交叠于膝上,她垂着眼睛,腰杆却是挺直舒展的——
她很平静。
一直都很平静,并不惊慌于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毕竟,不管是想稳住地位,还是想更进一步,最先都是要解决掉这个突然出现的隐患不是吗?
那个人或许盯着的是池底的法器,可能盯着的是容后合容家想要的某样东西,也可能是渊国最重要的——
江景鸢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血玺。
所以啊……江景鸢的目光不躲不避地直直看向珠帘后坐着的人影。
所以,有这份巨大的隐患在前,还需要去责问和探究她的去向和经历吗?
或许容后是不喜欢她和江景渐,但他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稳住她、保住她,站到一条战线上凝聚力量呢?
“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