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轻晚倏然想起自己刚刚给余向说的那句“回家”。
这个地方,似乎真的有些家的样子了。
虽然池轻晚只是擦伤了手,摔青了膝盖,可余奶奶态度强硬,还是把他当成彻首彻尾的伤员来照顾。
余奶奶晚上要摊煎饼,他摸进厨房几次,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赶出来。
连带着余向也被从厨房里赶出来。
美其名曰要让他照顾池轻晚。
于是他俩坐在阳台的小桌上写作业,余城东万般不情愿,架不住老妈的威逼,被提着耳朵拽进了厨房。
不过听动静,好像是因为把鸡蛋打在了碗外面,最后略显狼狈地被放了出来。
池轻晚一边看着电影,一边抄完了政治的寒假作业。
嗯,抄完的。
和对面余向的步骤出奇的一样。
池轻晚合上答案才发现余向也在抄,控诉道:“盗取别人的学习机密,你过分了。”
余向抬眸扫了一眼他,表情像是在问“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抄你就抄啊,你没有自己的一点主见吗?怎么能跟着我自甘堕落呢?”池轻晚说。
余向没抬头,随口道:“那你别堕落,我也跟着你上进。”
池轻晚撇撇嘴,没再说话。
他原来学校水平比普桐要高,池轻晚虽然没进过年级前三,但也是经常徘徊在前十上下。
没有像光头强一样的老师,甚至学校在订假期作业的时候,A班都不用去领历史政治这些。
现在冷不丁冒出个和他没多大关系的政治作业,那肯定得合理分工,取舍得当。
抄就行。
但实在费手,他抄完一本政治后就觉得自己元气大伤,急需躺一会儿。
对面余向抄完没停,换了本数学出来。
池轻晚看了半晌,察觉到不对。
这人只挑最后的大题做。
“数学你也抄啊?”池轻晚问。
余向:“没。”
“那你空着干嘛?”
“曾新知得当错题集再练一遍。”余向解释,“他对照他的错题挑着练一遍,还剩下的我练手感。”
池轻晚:“……”
好像碰见了天才,不确定,再看看。
他突然想到童静安,翻出手机,微信上曾新知已经发了童静安家的地址过来。
庶出小弟:
[她假期回老家,但不远,有专线公交,你们坐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她家里只有她和她爷爷,爷爷很好说话,不会把你们赶出来。]
[我上次就是直接去的。]
池轻晚盯着这些消息看了半晌,皱着眉给曾新知敲字。
o.o:[为啥不直接和她微信联系?]
庶出小弟:[没考好,估计自己戒手机了,我消息轰炸了好几次都没回。]
池轻晚又东问西问了半天,确认他和余向突然去不会冒犯到童静安,才发了个“ok”的手势过去。
***
等吃过晚饭,池轻晚想帮衬着洗一下碗,依旧被余奶奶用受伤的理由轰了出来。
余奶奶出去打麻将,余向在厨房里洗锅。
池轻晚只好靠在沙发上发呆,手掌无聊地在沙发上拨来拨去。
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个薄东西的边缘,他没想太多,直接拽了出来。
是他和余向瞥见过的那个画板,余城东的。
上面夹着一张画,只打了线稿,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站在岩石上,面前不知道是湖还是海。
纸上只有一处地方上了色,是这个男人手腕上的发圈,青色的,池轻晚眼熟。
那是余城东用来天天拢头发的那个。
池轻晚打量了半晌,原封不动将画板又扣在了沙发上。
正巧余城东从卧室里悠哉悠哉转出来,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像是叼着烟。
“你以前是短发吗?”池轻晚问。
因为画上那个男人并不是和余城东一样的长发。
余城东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反问道:“以前是多久以前啊?”
池轻晚也不知道,他试着回答说:“就你在新疆的时候。”
余城东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有点儿僵,他余光先扫了眼自己的画板。
“没,高中后就一直留的长发,不过偶尔也有个短发梦嘛。”余城东讪讪笑了笑,起身拿起了画板,逃跑似的回房间了。
池轻晚靠在沙发上,突然有种窥见什么秘密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