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轻晚尬笑了两声,摊开手心给曾新知看。
曾新知又嚎一声,表情看着有点儿像是在憋笑:“自己摔的啊?”
“被人撞的。”余向淡淡地接了一句。
曾新知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曾新知又问:“那你们先回去?”
池轻晚坐在雪圈上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信念感,还想再挣扎一下,说:“其实我坐这儿等等也行,你俩继续——”
他话还没说完,蹲在地上的余向突然给了他一记眼刀,打断了池轻晚的作死发言。
“我们先走。”余向说。
见池轻晚还有想辩驳的意思,余向手抓着他的裤脚,挑眉道:“要不就在这儿看看摔成什么样了。”
池轻晚:“……回家回家。”
曾新知“噢”了一声,送他俩往出走,期间他脸上表情突然很复杂,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余向扶着池轻晚走到门口,实在看不下去,侧头问曾新知:“你要说啥?”
曾新知结巴了半天,见余向主动开口问,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你们能不能,哪天帮我去看看童静安?”曾新知说。
池轻晚听到,抓着余向的胳膊也转了个身,问他:“咋了?”
曾新知脸红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北风还是因为害羞。
他扭扭捏捏了半天,终于开口,说:“就我感觉她状态不太对,问了几句,结果惹生气了。”
童静安的状态不太对,这点他们三个都有目共睹。
池轻晚问:“你咋问的?”
“我问你不高兴是不是这次没考好,说让她像我一样放轻松点儿,说不定就又上去了。”
池轻晚听完一噎。
感情和余向混的人里面,就自己一个情商在线。
余向这种木头显然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皱着眉问道:“为什么生气?”
曾新知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池轻晚恨不得一人给他们来一掌,说不定能打通任督六脉,突然唤醒这俩人掉线的情商。
“他这话里不是在炫耀自己考的好吗?”池轻晚解释道,“设想一下,你自己每天都勤勤恳恳非常努力,你的同桌吊儿郎当经常划水,结果他的成绩突飞猛进,你的成绩不进反退了,你什么感觉?”
两块儿木头各自思考了半晌。
曾新知说:“牛逼。”
余向说:“是挺牛逼的。”
池轻晚:“……”
要不是自己掌心的痛感依旧明显,池轻晚就真拍上去了。
“交给我得了,走走走,微信上细说。”池轻晚自顾自地转头走了两步。
这儿是一个冰雕的短廊,人走的地方上铺了红毯防滑,饶是如此,没等池轻晚走第三步,余向的手还是迅速扶上了他的胳膊。
见池轻晚答应了去劝劝同桌,曾新知在后面喜笑颜开,看着他俩往出走的背影,激动地喊道:“一路走好啊。”
情商死绝了。
池轻晚心说。
***
家里这会儿人人都在,余奶奶在阳台上缝东西,他们开门进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余城东在给奶奶穿针。
那手抖得比余奶奶还厉害。
见他们进来,余城东如释重负,急急忙忙上前把针和线递过来:“来来来,年轻人,穿个针。”
余向换了鞋,没理他,径直去餐桌旁边的柜上找药箱。
只能池轻晚接过了针线,靠在沙发上三两下就穿进去了。
他挽起裤子看了看自己膝盖的状况,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惨烈,甚至连皮都没破,没有擦伤。
是摔伤,摔得有点儿狠,这会儿膝盖一片淤青。
余城东靠在沙发背上看见了,问他:“摔地上了?”
余奶奶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过来看池轻晚的膝盖,嘟囔着这是怎么搞的。
两个人围着池轻晚,让提着药箱过来的余向不得不从中劈开一条路进来。
“不小心摔了一跤。”池轻晚笑眼盈盈地给余奶奶解释。
余向伸手上来,捏住池轻晚的膝盖,突然覆上来的冰凉让他一瑟缩,没忍住动了动。
“疼吗?”余向问。
池轻晚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余向翻出个喷雾递给他,说:“这个喷膝盖上,手上抹了碘伏再贴创可贴。”
“手上咋了?”余奶奶作势要去拉池轻晚的手。
他皮肤本来就白,衬得掌心里的嫣红更加显眼,一眼望过去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池轻晚不习惯被人这样围着打量伤口,想抽回手,余奶奶却板着脸训余城东没个眼力劲儿。
她吆喝余城东站到一边儿别挡光,自己上手摸了碘伏和棉球出来,给池轻晚擦手。
老人的皮肤粗糙,岁月的纹路摩挲着池轻晚的掌心。
余奶奶神情专注,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出去要注意安全。
池轻晚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儿酸,偏过了头,看着侧边站着的余向。
余向没有看他,不知道是在看余奶奶的动作,还是在看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