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是的大侠们。半个多月前,城里的女人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大家都以为是偶然,没太在意。可后来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近几日连女童都不放过。现在大家天一黑就紧闭门窗,根本不敢出门。县令带着人查了十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前儿个连县令自己也没了踪影,整个县城都乱套了!我真害怕再也见不到我娘和妹妹了!」
频繁的人口失踪不知为何让凤瑾想到刚刚手中的那张货品运输图,内心发凉,「我知道了,我只能帮你找找,但不能保证她们还活着」
「够了够了,谢谢你们!」
子时的梆子敲过第二遍时,应雪在辗转反侧中听见隔壁房门轻响。她握剑悄声跟出去,却见凤瑾拎着酒壶坐在屋顶,红衣沐着月光宛如浴火的蝶。
「睡不着?」凤瑾晃了晃酒壶,望着远处城隍庙飘起的青烟,「听说这里的梨花白很有名,能让人醉上三天。」
应雪挨着她坐下时,夜风送来几片纸灰。她突然按住凤瑾斟酒的手:「看东街。」
八个白灯笼正沿着长街缓缓移动,抬棺人黑袍下的靴子纤尘不染。当棺木经过客栈时,应雪瞳孔骤缩——楠木棺盖上钉着七根桃木钉,正是民间镇尸的手法。更诡异的是送葬队伍最后跟着个戴哭笑面具的侏儒,手中铜铃摇出的节奏竟与噬金堂杀手突袭时的暗号分毫不差。
凤瑾忽然将酒液泼向夜空,琥珀色的酒珠在月光下映出妖异的紫:「酒里掺了曼陀罗,难怪掌柜的指甲泛青。」
破晓时分,她们在早市馄饨摊前拦住更夫。凤瑾将碎银拍在油腻的木桌上时,老头浑浊的眼珠突然暴凸:「姑娘们快走吧!清平县......清平县早就是个死城了!」
「死城?「应雪剑鞘抵住他颤抖的膝盖,「昨夜子时东街还有送葬队伍。」
更夫打翻的醋壶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毒蛇形状,他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那、那是阴兵借道......凡是撞见的,都活不过三更天......」
凤瑾的红绫突然卷住巷口闪过的灰影。被拽回来的货郎瘫坐在地,竹筐里滚出成串的铜钱——每枚钱孔都穿着朱砂符纸。应雪剑尖挑起符纸,背面血画的镇邪咒与修剑之地禁术阁的典籍如出一辙。
「噬金堂在炼尸。」凤瑾碾碎符纸时,货郎突然口吐白沫抽搐起来。应雪扯开他衣襟,赫然看见心口嵌着枚青铜哨——与那夜客栈杀手所佩一模一样。
集市突然骚动起来。卖花女的竹篮摔在地上,沾露的茉莉花被无数双布鞋踏成泥泞。应雪顺着人群奔逃的方向望去,县衙方向腾起的黑烟里隐约传来皮肉焦糊的味道。
她们赶到时,焦黑的槐树上吊着七具尸体。凤瑾用红绫卷下最近的那具,焦尸颈间的银锁刻着「清平县令赵有德」。应雪剑尖挑开他紧攥的右手,半枚青铜虎符在晨曦中泛着冷光。
「是兵部的调令」凤瑾蘸着露水擦去符纹,「看来有人借噬金堂炼尸术,在给朝廷养阴兵。」
应雪心里突然感到不安,应厉将阿沅这些小孩送到这死城,究竟是想干嘛,朝廷现在怎么和江湖势力与联系了。凤瑾注意到应雪此刻的慌张,她轻轻拍着应雪的背,轻柔的说,「不要想太坏了,至少我们有点线索了。」
巳时的日头爬上飞檐时,更夫虽说这清平县是个死城,但居民也并不少多少。她们路过茶楼时听到说书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昨夜城隍爷显灵,把作恶的赵县令劈成了焦炭喽!」台下茶客却个个面色青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冲出人群,尖叫着奔出大门,怀里揣着的账册掉出半页——「七月初九,收西域客商红货二十箱,付噬金堂纹银千两」
应雪拾起账册时,凤瑾的红绫正缠住二楼雅间翻窗的身影。被拽下来的锦袍男子腕间刺青还在渗血,正是噬金堂杀手的秃鹫标记。他咬破毒囊的瞬间,应雪剑鞘重重击在他后颈:「想死?先把阴兵借道的戏法说清楚。」
锦袍男子被迫跪倒在地上,愤恨的说,「我的命效忠于主上,断不可能泄漏一点给你」。
应雪冷冷的撇了一眼这男子,抖掉了账册沾染上的尘土,递给凤瑾,「这种货色我来处理就好。」说着便把锦袍男子拖拉至旁边的小巷子。
凤瑾接过账册仔细翻看着,意外的发现这本账册的大笔支出竟然跟一些朝廷官员有所勾结,但幸运又不幸的是有一笔记录着修剑之地的往来。那这书生能拿到这本账册不简单啊。
「只问出了这事与城中的许多富商有关,尤其是城东那块」。
暮色再次笼罩县城时,她们蹲守在城东富商宅邸的梧桐树上。当第八个黑袍人抬着蒙黑布的箱笼走进角门,应雪忽然握住凤瑾欲挥红绫的手:「箱笼在渗血。「
子时的更锣与昨夜同样暗哑。凤瑾飞快的掠过梧桐树,将黑袍人打晕。掀开黑布的刹那,月光照见箱中少女死前惊恐的脸。该死,他们不会是在用活人养尸吧。凤瑾将酒壶剩下的梨花白浇在尸身头顶,酒液接触到尸体的瞬间腾起青烟,「不对劲,这尸体内有东西。」
凤瑾刚想要仔细探查一番,院内突然传来搜寻的声音,「怎么今夜只有七个?」
凤瑾拉着应雪迅速撤离,只来的听见一声「不好,有人入侵」,便瞅见院落火光四起。只好明日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