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世子?”谈怀璎皱眉在脑中搜寻,“不曾听说有这名号。”
谈怀玉一言不发,心中倒是清楚来者。
记得最初柳文清曾向她提过一嘴,如硕公主的驸马因救驾有功,特被封为襄王,不过他不喜别人直呼襄王世子,想来也是因忆起父亲。
只是他为何千里迢迢派人前来贺寿?
怀璎见人群一窝蜂涌去前厅:“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此刻风停雨歇。
怀玉揣着颗心,面上不显,依旧是与怀璎说笑着穿廊而行。
遥见家丁引着一位老仆迎面走来,然后对两位姑娘抱拳行礼。
认出来者正是阿福,怀玉猜他有事要交代。
于是歉然道:“七妹妹先去前厅,我随后便到。”
怀璎瞧那老仆庄重守礼,衣着虽是简单隐约透着几分贵气。大致也能猜出此人的身份,没想到她这堂姐竟能跟世子沾故。
她握丝绢的手紧了几分,咬牙维持着面容上的体面:“想来宾客都看热闹去了,此时牡丹亭人少,你们便去那处吧。”
二人点头,随后移步亭中。
“早在北疆时,就好奇福伯为何没跟着世子一同去萧阳。”
“难为姑娘还惦记着老奴。”阿福有些意外,接着垂眸瞧右腿,“老奴去年十月摔断了腿,世子特许我在京中养病。如今痊愈,就顺路替世子为谈老夫人献上一份贺礼。”
“顺路?”谈怀玉还以为是特意派他来到徽州,心中宽慰中泛着微微的失落。“上京离徽州千里,就算是日行近百里,至少也需半月。这么算来,那岂不是在我与世子分离之时,福伯便在上京得到消息,连忙赶路前往南方?如此紧急,不知是有何要事?”
“事关机密,请恕老奴不能向姑娘开口。”阿福在暗处擦了擦汗,掏出一个木质方盒,转移了话题。“这是世子让老奴转交给姑娘的东西。”
“给我的?”谈怀玉疑惑蹙眉,接过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正是在去年下元就打过照面的青玉镂雕牡丹佩,“好端端送它做什么?”
“姑娘想必在徽州待上一段时日便会动身前往萧阳。我家世子说了,送出去的礼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给这块玉佩是希望你时刻记着我们之间的朋友情谊。”阿福恭敬地模仿陈浮确的语气,有意加重“朋友”二字。“免得等到谈将军回京述职时,早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谈怀玉憋不住笑:“这是他的原话?”
“姑娘放心,一字不差。”见她故作正经点头,仍没有收下之意,像是在等着后话。
阿福又道:“世子还说,你若不收,就不帮你寻恩公。”
听见话中熟悉的威胁之意,谈怀玉满意收下盒子交给了青琐,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笑意对阿福道:“那么烦请福伯帮我给世子捎句话。”
几息之后,阿福面露难色,迟疑道:“……姑娘,当真要老奴这样说?”
“麻烦福伯了。”谈怀玉眼中笑意荡漾,“路途遥远,还请福伯在宅中用过晚膳歇上一夜,再决定动身事宜。”
“既然姑娘相邀盛情难却,老奴恭敬不如从命。”
*
内院,轩月阁。
“真没想到洵武那家子竟然跟长公主搭上了关系。”趁这会儿功夫,瑛娘已经打听清楚襄王世子的身份。她气不打一处来,但瞧见方头圆脸的谈启忠和缓了些语调,“你当初也跟去,说不定我们此时日子比洵武还好过。哪里还需要靠他时不时送些银票来接济我们。”
“那下次洵武寄钱回来,你不收就成。”谈启忠没好气道,“每次都见你比谁都还要笑得开心,背地却在嚼别人舌根。”
“今时不同往日。”瑛娘见他杯中茶水尽,急忙给他添茶。“你如今升上通判,杂七杂八折合下来每年至少有铜钱近千贯呢。”
“那你怎么不说族中事无大小,基本得靠我一人上下打点?”谈启忠声调高了几分,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母亲好面子,那些叔伯三天两头就来借钱,她向来都是叫我忍忍算了。要我说,就该得学洵武举家搬至上京,谁也不见,活得轻松自在。”
“我自然知道你是劳心费力。”瑛娘轻声哄着给男人顺气,“洵武只要他根在这儿,他就得向家中寄钱。”
谈启忠叹了口气:“你话是这样说,可钱在别人手上,他要是不愿意,就是你再有能耐,也是束手无策。”
“那就想办法……”
“阿娘。”谈怀璎和宋弘策推门而入,怀璎见谈启忠黑着脸,向后退了半步,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越发的没规矩了。”谈启忠敛眉,神色不虞,只是碍于宋弘策也在,最终憋了回去,“你看看别人谈怀玉,哪点像你,整日冒冒失失的,进屋都不知道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