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见了那人的脸,长直的疤横亘在脸上,眉眼却坚定温柔。他的外套已旧了,打了好几个补丁,浑身上下都是泥垢,看上去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天知道,他和哈利已经看起来像流浪的乞丐父子了。
西里斯的眼泪砸在脏污的地上,近乎哽咽的冲上去猛得抱住了眼前的男人。而男人并没有让他失望,也紧紧箍住了他,仿佛要融进自己血肉中。
“莱姆斯——”他喊着那人的名字。
“西里斯。”卢平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心疼的掸开了他肩上的灰尘与衣裳的褶皱,“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辛苦了。”
哈利被吵醒了,他揉着尚且惺忪的双眼,惊喜的发现是卢平。他从西里斯好不容易搭成的简易窝棚中一跃而起,一下子将窝棚蹬了个稀巴烂——好在有卢平,他们总不至于一直睡里面了。
“莱姆西!”哈利开心的扑进卢平怀中,“我想你。”
卢平慈爱的揉了揉哈利自父亲那里继承的杂乱头发,显然因为长久的奔波他的头发乱的更像个鸟窝了。他自怀中掏出了一个袋子,“我也想你,哈利。”
“告诉我,是吃的,莱姆斯。”西里斯灰色的双眸中满是期待,“拜托,我好饿!”
“如你所愿。”卢平温柔的微笑,从伸缩袋里掏出了面包与淡水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我猜你们应该更需要这些。”
"麻瓜超市的打折区。"卢平变魔术似的抖开包裹,铝制饭盒叮当作响,还有一块最好的榛子巧克力——特供给哈利的,“为了方便储存,只有这些了。虽然不够丰盛,但是还有很多。应该足够我们和凤凰社汇合了。”
西里斯迅速用犬齿咬开番茄酱包,暗红色酱汁淋在过期的法棍上,像给面包画了道闪电疤痕。哈利抓起凉透的炸鱼条往嘴里塞,鱼刺卡在喉咙时才发现卢平在偷笑。年长的巫师变出个歪扭的冰雕高脚杯,融化的冰水混着防腐剂味道的橙汁,在哈利掌心聚成小小的太阳。
"慢点喝。"卢平用魔杖尖画圈,水流便绕着男孩的手指跳起华尔兹。西里斯突然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往他嘴里塞了颗发皱的橄榄:"尝尝这个,上次吃这个还是从斯拉格霍恩那偷的,我偷了斯拉格霍恩整整一罐。"
他们像流浪汉般席地而坐。西里斯用叉子敲打生锈的管道,哼起某支魁地奇球队的队歌。西里斯用奶油在哈利额头画闪电,卢平把最后半瓶枫糖浆倒进三人共享的马克杯。
当最后一口豆子罐头被刮净时,西里斯突然举起番茄酱瓶:"敬我们亲爱的月亮脸先生,"他舔掉瓶口的残渣,"下次记得偷瓶真正的火焰威士忌。"
哈利笑得把橙汁喷在卢平袖口,三个人的影子在铁皮墙上融成跳动的火焰。
直到哈利在卢平变出的小床上安睡,西里斯才严肃了脸,又或许,他一直没那么开心。月光皎洁,卢平坐在桥洞外沐浴在月光下,他紧闭着眼,不发一言。
“月亮脸,你的魔杖也破损了吧。别骗我,我看见杖尖的缺口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西里斯拍了拍兄弟的肩,他的眼神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担心,“你不是被邓布利多教授派去和狼人部族交涉了吗?难道……”
卢平睁开眼,疲倦的眼神中依旧温柔,“芬里尔·格雷伯克来了,黑魔王许诺他们,只要追随他,就可以获得合法身份,甚至随意杀死麻瓜。”
“简直混蛋。”西里斯恶狠狠的骂道,“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卢平摇了摇头,“没有,在格雷伯克想要对我出手之前,一个我曾帮助过的妇人提前提醒了我,她带我离开了。”
“西里斯,我的任务失败了。”
“月亮脸,我们都知道不是你的错。”西里斯叹息一声,回头望了望正在翻身的哈利,又转过头看向卢平,“你回来也好,凤凰社现在也很缺人呢。”
“月亮脸,这些天没有狼毒药剂,你是怎么解决的?”他忽的开口问道。他们尚且在逃亡之中,卢平的到来即是帮助,也会成为隐患。
“我有,事实上。”卢平的目光变得无奈,而又复杂,“当我出发时,斯内普就给我熬制了足够多的狼毒药剂。是他改良过的版本,我得承认,相当有效。”
皎洁的月色将他脸上的疤痕照得不那么真切了,西里斯的语气有些磕巴,多年的恨让他无法坦然接受与承认死对头的好。他一向偏执倔强,决定恨一个人就绝不回头。
只是看着眼前挚友——他少年时期仅剩的朋友,他忽的说不出什么讽刺的话,“……他年轻的时候就是斯拉格霍恩的得意门生。”最终,在卢平伤感而无奈的眼神里,他还是败下阵来,至少在他逃亡时斯内普也曾竭尽全力帮忙。
“行吧,我承认他在这件事上终于干了件好事。”西里斯的脸上闪烁着下意识的厌恶与一瞬间的无奈。
“邓布利多相信他,西里斯,”卢平努力劝和道,“……我年轻的时候不敢劝你,但是现在你和哈利,以及我逃亡在路上。我们都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是既然改邪归正了,我想接纳他。”
“莱姆斯,我恨他——”
“我知道。我也讨厌他。”卢平温声说,“他阴沉沉、不洗头、总是不怀好意,还是食死徒。没人喜欢他,但是凤凰社里也有小偷、强盗,蒙格斯顿不就是。可是他对邓布利多相当忠实。”
“西里斯,我们目前在追求同一个目标不是吗?如果你可以为了打败神秘人去死,为什么不可以短暂容忍斯内普,直到我们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