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前,林远岚和余与搭同一班飞机回了陵安。
两人仍旧是邻座,窗户外正赶上落日,整片天空都像在燃烧,融化成灿烂的鎏金颜色。
时隔多年,余与早已能面不改色坐在机舱内,冷静镇定。当初情绪最反常的那一天,是因为刚得知噩耗不久,还无法完全接受现实。
殊不知,此时此刻林远岚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唇角不安地抿了又抿,正暗自担心。
余与从眼尾扫去视线,她才憋不住地小声坦白道:“余与,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嗯。”
余与将林远岚脑袋扶到肩上靠着,静静等待下文。
林远岚闭上眼睛,感受到暖融融的光线和体温,说:“其实我十五岁的时候见过你,而且十五岁那时候就开始偷偷喜欢你了,当时也是在飞机上,我们的位置和今天一模一样。”
余与稍怔,某段记忆被牵引出来,成为纷繁头绪里最起始的原点。
林远岚说出的每个字都波动着他的情绪:“那天你很难过吧?”
余与如何能不心软,她没有问他记不记得,只在乎他难不难过。
“我对你说——”
“你对我说‘哥哥,别怕’。”
余与牵过林远岚的手,也接过了她的话。他一直记得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会这么勇敢,一路跌跌撞撞还是来到了他面前。
“想听听看我的视角吗?”
“什么?”
林远岚睁开眼,好奇起来。
余与温柔地轻笑出声。
“那天你下飞机之后,我在你位置上捡到了一条茉莉花串。也是那天我发现,茉莉的香味能让我感到平静和舒服,所以后来车上挂的一直都是茉莉。云端遇见你那次,你穿了条白裙子,也像朵漂亮的茉莉。”
林远岚听得眼睛和脸颊都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问:“所以你那时候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那时候你就是一个小姑娘,喜欢什么?”余与惩罚似的捏捏她鼻尖,眼底噙着无奈笑意,反驳了这个问题。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说出后半句:“不过现在你是我的小姑娘了,确实喜欢得不行。”
机舱内很安静,旅客们少有交谈。
林远岚飞快地亲了下余与唇角,然后转过头去看过道另一边的窗外。
飞机上看见的落日很美。
半轮红色,半轮藏在云层之下,合起来就像一颗裹了蜜糖的心脏。
寒假里,林远岚被父母带着走亲访友,只和余与见过几次面。
除夕夜晚上,他在寒风中等她下楼,塞给她一个很厚的红包,她两手空空没有准备,他便索要了一个绵长到快窒息的亲吻。情人节那天,他带着她去看了一场电影,怕她穿裙子会着凉,特意不嫌麻烦地多拎了一件外套,细心体贴。甚至有天天气晴朗,他还带她去墓园见了父母,眉眼认真地告诉他们这是自己认定要相守一生的女孩……
林远岚想,她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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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始,陵安返平京,从南至北,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勾勒成一道道航迹云轨。
每隔两周,余与便要去趟云端,林远岚又是耍赖又是撒娇,才被允许跟着一同前去。
冬季里,云端客流不算多,只疏疏落落几人,音乐也特意换成慵懒节奏,听起来像是泡在暖暖的太阳底下,悦耳舒服。
骆望站在吧台后边,一见林远岚就调侃:“哟,嫂子来了。”
林远岚藏在围巾里的耳朵悄悄变红,却点一点头,当作回应。
“别闹她。”余与睨去一眼。
骆望嬉皮笑脸地将话锋转开:“哟,这就心疼了?”
室内有暖气,余与专注地替林远岚摘下围巾,没接话。
见这一幕,骆望不知道急个什么劲儿,自顾自就开始赶人:“你去楼上看看账,嫂子我在这照顾就行。”
“不用你照顾,她跟我一起。”
余与丝毫不留情面,牵过林远岚就要上楼,骆望彻底急了。
“哥们儿,你怎么还把我当外人呢?”他冲林远岚眨眨眼,说得情真意切,“你俩能成,当初我也阴差阳错地帮了不少忙吧?再说了你俩谈这么久,我还没机会和嫂子好好聊聊呢。你说是吧?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