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余与释放出的气压再度低下来,他拽着林远岚手腕往身前扯,有种不依不挠的架势:“现在不能说清楚么?”
——为什么要耽搁?冷却过几天的情绪还能回复到当初吗?这段关系还经得起耽搁吗?她知不知道,他其实也怕?
余与不是不懂事缓则圆,现在两人都在气头上,未免能以最理性的态度来谈这件事,可是感情本身就是不理性的一件事,再理智的人遇上了也会失去方寸。
他的语气有几分恳求,又问一遍:“喃喃,现在不能说清楚么?”
林远岚不断告诫自己,下个月要出国比赛,万般情绪都得锁在心底,不能受到影响。她狠心闭上眼睛,不去看余与,很清醒地说:“送我回学校吧。”
这件事不难说清楚,只要双方都再冷静一些,再给对方一些时间。症结只在于两人都觉得对方不够在意这段关系。
可是林远岚好累也好怕。
她还不敢面对。
-
芭蕾比赛定在二月初,平京各大高校正式迈入寒假,春节一天天临近。
林远岚飞往国外之前,都没有和余与再见过面,也没回复过手机里收到的一条条消息。
而在这期间,平京又下了好几场雪。有次接连下了一天一夜,雪势大到积出白茫茫的路,积雪反光,看得行人恍惚起来。
那个雪天,余与撑着一把黑伞等在林远岚寝室楼下。大衣及膝,他那副清隽而出色的眉眼和雪景极其相衬,只是眉宇间无端有些落寞。黑伞面上落满薄薄一层雪,可以想见他等了许久。
尹珊珊下楼时撞见这场面,踌躇一番后还是上前告知:“喃喃她出国比赛了。”
余与捏住伞柄的骨节格外苍白,颔首温声道了谢。
国内外有时差,林远岚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是一夜之后,同一天,她还收到三则新消息。
「平京下了很大的雪。」
「我会等你回来。」
「比赛顺利。」
远在异国的林远岚,看见这些消息,眼泪“啪嗒”一声砸落到手机屏幕上,那颗会因为余与而雀跃跳舞的心脏,钝钝发疼。
赛程持续总计十天,结束后立刻回国还赶得上除夕和春节。
可林远岚没有直接飞陵安,而是先回了平京,一切都尘埃落定,她拿了金奖,却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一直被放置的情绪像一场积郁已久的大雪,无边无际地铺下来。
飞行旅程长达数十小时,从昼至夜,落地平京又迎来了崭新的白天。
登机前,林远岚给余与发了航班信息,没有其他附加的话,然后就关掉手机,一路上没再碰过。平京正有冷空气来势汹汹,她下飞机不久,眼睛和鼻腔就被弄得又酸又涩。
即将新春,机场人流密集。快一个月没见的两人,在几米之外四目相对,眼中的唯一是彼此,即便有行人闯入视线,也只能充当被虚化的背景。
林远岚看着余与慢慢朝自己走来,走近后,他微弯下腰,将她揽进怀里。
怀抱很紧,余与像在用双臂丈量她的骨骼,抱了很久才说:“瘦了。”
林远岚闻着那股清冽的雪松香,“嗯”一声。
余与吻了吻她的发:“带你去吃饭,在国外吃得不好吧?”
林远岚说:“还好。”
她知道,瘦了是因为心里有挂念的事情,跟吃什么没太大关系。
余与接下来问了几个两人之前吃过的餐厅,林远岚都回答随便,态度像是闹脾气时的蓄意敷衍。余与失笑,干脆带她回家,亲自做给她吃。
直到坐进车,上次车内发生过的不愉快,过去这么些天,仍旧清晰。
余与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揽责说:“喃喃,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才让你误会,我应该跟你说的更清楚。”
林远岚不应声,把手从余与掌心中抽离。
余与察觉到这个动作,克制地收回手,没有再去碰她。
车内安静到窒闷,仅有风刮到车玻璃上的声音,难以忍受。
等了半晌,余与率先沉不住气,哑着嗓子发问:“所以,考虑了这么久,你是想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