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吗……”云谏笑了笑道:“其实我确实推测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也大概猜出了他心里是怎想的,毕竟根据他的性格,这不算难猜,但袁寒讲的那些细节,比如他如何找到那位村长、又如何笼络了这么些人,这些问题我确确实实地不知道。至于当时我为何那么说话……如果他当时被吓到了然后开口最好,如果他到死都不说,直接杀了他也是他应得的。”
“这样吗,受教了。”莫解语若有所思道。
“嗯,就是这样,毕竟关键的事情都知道了,他后来说与不说影响并不大——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云谏笑着说道。
“嗯……”莫解语又偏头看了一眼莫闻,然后郑重其事地转头看向了云谏,十分认真道:“我先前听我师傅说你学会了与冲功法,我心中惊诧不已,以为你会是一位醉心于修习之人,如今得见你真容,才发觉自己先前的妄自的揣测实在冒犯。这几日与你同行,明白你是一位随性洒脱、不拘小节却又十分有原则的人,我很少能从修习之人身上看到这一点,因此对您很是敬仰,而你的通透和智慧也值得我认真学一学……”
莫解语的话音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在这些事情处理完后前去拜访你,恳请得到你的指点。”
莫解语注视着云谏,眼底是少年人的一片真诚。
云谏闻言愣了一下,他很多年都没听过如此诚心的夸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温和笑道:“不了,我这个人不爱练功,也不爱为人师,无心跟你说些大道理。这世间广阔无垠,若为了所谓的智慧和通透而来拜访我,难免有些狭隘了。若是觉得我这个人还算有意思,想跟我闲聊,也不必特地去拜访我,我又几乎每年都会下山,虽然不会在山下待太久,但总有机会再见的。”
听完云谏这番话,莫解语眼底显然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诚恳道:“那我……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
“嗯……你说话也不用这么客气,这一趟下来也算是熟人了,你直接称呼我云谏就好。”说完这些,云谏偏头看了一下莫闻,转身挥了挥手,“说不定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在黎苍山脚下再见呢?到时候,也不必准备别的,给我倒一杯羡春烟就好。”
在话音落下后,云谏便带着扶疏穿过屋舍,往北进入无边的密林,而在他的身后,莫闻和莫解语一直目送着云谏个扶疏的身影全部消失后,才转身去处理剩下的事。
“你怎么突然想要去拜访他了?”莫闻问。
莫解语收回了视线,朝莫闻道:“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有很多值得我去学习的地方,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对事事看得都很透彻,不冲动,也不害怕……和师傅你一样。”
莫闻笑了笑,“也不一样,是我不如他。”
莫解语显然有些惊讶,“师傅你……”
莫闻摆了摆手,“我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实话实说,我无论再明事理,我也是黎苍山的山主,始终有所束缚,而他却是自由自在的,于他而言,这天地间无处不可去,也没什么能束缚他的脚步,就像是天边的流云,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什么话?”
“很多年前,一位道士所说的‘天生闲散富贵命’”。
“我听师傅你说,他曾经是黎苍山下一富贵人家的独子,如今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也算是畅快吧。”
“畅快不畅快我不确定,闲散富贵倒是实打实的。”
“嗯,不确定?”
“对呀,虽然如今这路是他被逼无奈才选的,但如今看来,他也还是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小少爷一样。”
“被逼无奈?”
“当年他爹娘离开的时候,他才十几岁,没了爹娘,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敌家里的一群老狐狸,他的亲戚、朋友、乃至家里的管家还有铺子的掌柜,谁不盯着他家里的那些财产,还好他还算聪明,知道尽快将家里的财产都收拢,将该卖的都卖了,然后立刻离开那里,否则他继续在那个院子里待下去,早被那些人耍的什么都不剩。至于后来他离开黎苍山脚,与其说是去游山玩水,不如说是给自己找个能去的地方,不过……他对隐熹山还算满意。”
“这……”
“所以方才他其实也想告诉你,你如今做好当下的事就好,那些大道理,你该明白的时候总会明白的,不必太心急。”莫闻语重心长道。
“原来是这样吗……我明白了,师傅。”
“嗯,走吧,去审审那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