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那里后,云谏准备给月枯写一封信。
他带着扶疏又回去了一趟的事他不想告诉月枯,所以他得找个理由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回山。
除此之外,他要去江夜十三坞养病,还没问扶疏是怎么想的,若是扶疏不愿意的话,他就要让月枯下来接扶疏回去。
在将这些事一桩桩理清后,云谏去敲响了扶疏的门。他俩这天晚上在芜泽北的一处客栈里歇脚,这会儿天色还没暗下来,扶疏应该在房间里休息。
听到敲门声,扶疏立马就过来开了门,见云谏在门口,赶忙让云谏进屋去。
云谏看着扶疏,随口问道:“在做什么呢?”
扶疏摇了摇头,“没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突然。”
突然事情就解决了,突然他就没什么好恨的了,突然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跟许多年前云谏的情况颇有些相像。
那时云谏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他选择去人间游历。
或许因为曾经的经历,云谏心中很是明白扶疏此刻的心情,他点头,问:“那你……可有什么一直想做的事吗?”
他很清楚,扶疏现在还小,他往后的一生还有很长很长,他可能会遇到许多许多人,也会看到数不尽的风景,而先前这些不过是他这漫长一生的一部分而已。
“我……想不到,应该没有。”扶疏低声道。
“想不到也没什么,你会有很长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云谏的话音温和而平静,像是山间的一捧清泉,让扶疏心里也不自觉地安定了下来。
“嗯,我知道了……”,扶疏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话,然后问:“我们要准备回山吗?”
“嗯……我暂时不回山,我要去沉香坞住一段时间,拜访拜访我的老朋友。”说罢,云谏问扶疏:“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扶疏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要的。”
“那你今晚在这里好好歇息,我们明天走,我先在去给月枯写封信,好告知我们过段时间才回去。”
扶疏看向了云谏,无声地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怎么了?”云谏见状问他。
“谢谢你,云谏,谢谢你带我回去,还找了人帮忙。”扶疏低下了头,认真道。
云谏倒是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必谢我,我既然要带你下来,自然要将你这事处理好的,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不必多想。”
“不,还是要谢。”扶疏在这上面格外较真。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云谏将这事处理好了,他这一生可能都会大不相同。不过,既然那种事并没有发生,他也没有必要去考虑到底哪里不相同了。
云谏并没跟他多争辩,笑着说道:“好,我接受小公子的道谢了,小公子以后可要在山上好好听你师傅的话。”
扶疏点了点头,“嗯。”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那……明早见,云谏。”
……
夜色沉寂如水,扶疏在梦乡中,见到了他的爹娘,他们笑着向他告别,然后消失在密林和山脉之间。梦中的经历不算坎坷,他爹娘的面容也不算清晰,扶疏却觉得很安心。
往事都如云烟般散在了芜泽畔,而从今往后,他将重新行走于人间。
在客栈歇息了一晚后,第二日一早,云谏就带着扶疏去了沉香坞,当天晚上,在扶疏回房间后,云谏就去找他那位朋友给他把了把脉。
他在看病这事上一直小心着,不想被扶疏发现,但无奈他的运气实在不行。
那日天气不错,云谏的那位朋友不忙,便在医馆外面晾着草药,顺便跟云谏说话。正聊着,有两位修士过来看病,其中一个修士是个自来熟,见云谏说起话来也随性自在,便跟云谏聊起了天,聊聊天本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在于,聊天的时候他问云谏修为不算浅,怎么还会伤的这么重?
他这话说的很快,云谏没来的及插句嘴,扶疏就皱着眉疑惑地看了过来。
见到这种情况,云谏心中顿时苦笑不得,他在扶疏面前藏了这么久也算是白藏了。
他无奈地笑笑,随意地应付了那修士几句,那修士显然没信,但见云谏不愿意提,也很有眼色地没再问下去了,又找了些别的话题。
只是后面的话题云谏都没能听下去,因为他能感觉到扶疏一直在看自己。
最终,在目送那两位修士拿完药离开后,云谏无奈叹了口气,而扶疏则立马揪住了云谏的外袍。
“你受伤了?”扶疏这话虽然是问句,但话音却是肯定的。
云谏笑道:“嗯,不算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扶疏没被云谏这话安慰到,继续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云谏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说实话,犹豫了一下。
见云谏没说话,扶疏又晃了一下云谏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云谏,“你故意不告诉我的。”
看到扶疏这般神情,云谏实在是不好再骗他,在心中无奈笑了一下后说道:“伤并不算重,就没告诉你。”
扶疏闻言固执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云谏看着扶疏,也不再遮掩,实话实说道:“在你的家乡,我们逃跑那天。”
云谏这么一说扶疏就想起来了,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片刻后又抬头问:“那……你这些日子都有喝药吗?”
“你不用太担心,我一直在好好地养伤。”
这话扶疏无从查证,也没敢真信,只是往后几日扶疏日日都要看着云谏把药喝了才放心,又催促云谏晚上早点休息。
不像个小孩,反而有点长辈的模样。
在沉香坞住了一段时间后,云谏收到了莫闻的信,信中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并在信中附上了使用叶纹咒的所有弟子最终的处理办法,严重的处死,轻的则有不同程度的惩处。
云谏略略扫过一遍后,就没再看了,也没将这些告诉扶疏,毕竟这都是些后事,不重要,也没必要向扶疏一一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