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云谏望着扶疏通红的手,问他。
“不冷。”扶疏想也没想道。
“嗯。”云谏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将手炉塞到了扶疏手中。
扶疏愣愣地接住了,随即垂下了双眸。
“师兄你过段时间是不是要下山了?”清澜问,“我记得你每年都会去黎苍山脚下的。”
“嗯。”云谏收回了目光,用懒散的嗓音道:“还早,至少得等到这山上桃花开时我再走。”
“虽说等天气热起来再下山对你好些,但我还是觉得可惜呀,等到山间桃花开时,这人间好景都没了。”月枯道。
“人间好景年年都有,也不差这一年。”云谏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确实,年年都有,年年你都看不到。”月枯笑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能不能看到关键在于我想不想,我要是真想看,别说是冷了,就算是天气能冻死我,我也得下山去看看。”云谏笑着接上了月枯的调侃。
几人在云谏的屋内聊了良久,等到月枯和清澜准备离开时,已经是正午了,先前扶疏在听几人说了没几句话后就又去练字了,这会儿已经练得有一段时间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云谏看了扶疏片刻,然后偏头扫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叫了扶疏一声。
“嗯?”扶疏正练着字,听云谏叫他,缓缓放下了笔。
“练了这么久,歇歇吧,过来看看。”云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窗户旁站着。
扶疏闻言跟上了云谏,也走到了窗边。
“方才我跟清澜说下山的事你听到了吗?”云谏问。
“听到了。”扶疏顺着云谏的视线往外面看去,轻声应了一句。
“嗯,我到时候会带你回去一趟。”
“回去?回……家吗?”扶疏看向云谏,不确定地问。
“不然呢?还能是回哪?”云谏笑着反问。
“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去,那就不必了。”扶疏转了头,话音坚定而决绝,面上十分平静,心里显然想得很清楚。
“为什么?”
其实扶疏这般反应完全在云谏的意料之内,云谏并没有太惊讶。
“等我长大些了,我会离开隐熹山,然后自己去调查,你能帮我问问这件事我已经很高兴了。”扶疏对云谏认真道。
“嗯。”云谏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了扶疏“我明白了,你不想连累我,你怕我师傅生气,也怕他赶我下山……也是因为这个,你才不愿意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师傅,对吧,扶疏。”
云谏这话跟扶疏心里想的一模一样,于是扶疏轻轻点了点头。
“扶疏,其实我去一趟也没什么的,毕竟我就是只是去看看而已,算不上插手人间事。”云谏将话音放的很轻,目光也温柔地笼罩着扶疏,这让扶疏本来清晰的思绪渐渐变得混浊了起来。
“真的吗?”扶疏的话音中突然就有了些不确定。
“当然了,我已经跟你师傅商量过了,我们跟她一起下山,她去竹隐庄,而我带你回去看看,看完后我们再去竹隐庄跟她汇合。”见扶疏的态度有所动摇,云谏赶忙道。
“这……”
见扶疏心中仍有犹豫,云谏又说:“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将你告诉我的那些事说给你师傅,她不知道叶纹咒的事,只知道我带你回去了一趟。如果你往后依然想要查清这件事,到时候你再自己下山慢慢查,怎么样?”
当然,这番话只不过是云谏的缓兵之计,在他确定他要插手这件事时,他的目标就是将事情查清然后处理好,如果时间拖太久了,一来那些凶手可能就很难再找到了,二来如果没有人去制止那些使用禁术的人,恐怕会有更多人因为叶纹咒而丧命。
不过扶疏既然不乐意他去插手,他自然不太好强硬地拒绝扶疏的想法。于是他就跟扶疏说他只是去瞧一眼,并不插手,但如果他们到时候真的查到了一些线索,或者出现了一些特别的状况,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追查下去,如果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可以偷偷地去问些朋友,反正扶疏没法拦他。
扶疏并不知道此时云谏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在听完云谏的话后,他安静地垂下双眸,心中却无端地生出些许雀跃。
或许是因为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他不必像那晚那样无措地奔逃,也不用再担心此后会去往何方。
他突然觉得,与他而言,或许隐熹山已经能够被称为家。
“好。”扶疏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