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校门口还有一分半,抵达教室至少需要三分钟,冲刺过去也不行,他们索性摆烂,慢悠悠地晃着走。
直到在教学楼底下看见早早巡视的年级主任,他正满意的听着某一个班级的朗读声,转头看见四个漫不经心,晃悠悠走着的四人。
他瞪大了眼睛,齐阳一句我靠,四人开始飞奔,一溜烟拐进了二楼。
主任还没来得及发挥,话被气得不上不下,他最讨厌迟到早退的学生,不遵守规矩。
教室门口,刚好跟从办公室过来的秦瑛在走廊撞上,她扶了扶眼镜,似在观察这是哪几个学生,看到前三位的时候,波澜不惊,且习以为常,当目光停留在裴行砚脸上时,短暂地皱了下眉。
齐阳为了显得不慌,大胆的朝秦瑛挥了下手,还打了个招呼:“老师早啊!”
谢川跟上:“老师早。”
冯逸元:“……”
秦瑛气急,一次性迟到四个人,还不慌不忙的跟她打招呼,随即厉声道:“站住,你们逛公园呢?”
“怎么回事,集体迟到像什么样子?被主任看到了扣分怎么办?”
齐阳嘟囔:“额…已经看到了……”
里面的学生朗读声音逐渐变小,都伸着脖子往外看戏,秦瑛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声片刻,眼神严肃的一个个在他们脸上扫射,最后停留在裴行砚身上,问他:“行砚你说,为什么一起迟到了。”
知道问最规矩的那个,谢川轻瞟一眼裴行砚,见他面色沉着,丝毫不慌,沉默了几秒,说:“我昨晚生病了,他们三个照顾了我一晚上,所以今天一起迟到了……抱歉,以后不会了。”
旁边三人齐刷刷地偏过去,纷纷露出赞赏震惊的目光,秦瑛听到这理由有点怀疑,又问:“需要他们三照顾?你家里人呢?”
裴行砚:“我一个人住。”
秦瑛沉默了,面容有所松懈,半晌叹了口气:“好了,进去吧,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好事,以后尽量别迟到。”
坐到座位上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冯逸元用书挡着脸,转过头崇拜:“牛啊班长,这撒谎技术甩我们几条街,一点惩罚没受。”
裴行砚却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说:“仅此一次。”
谢川懂他说的意思,踢了踢前桌的凳子:“转过去……撒谎是个不好的行为,人家是为了我们,集体喝酒的事被抖出来你丫的几个都要被叫家长。”
冯逸元点头:“也是。”
背了会儿裴行砚勾的单词,又开始昏昏欲睡,快下课了,谢川把书立在脸上,懒懒地撑着额头,他眼珠转到旁边,突然想到了昨天的画面。
“诶,裴行砚。”谢川出声,裴行砚看他,“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么?”
昨晚的事……
裴行砚垂着眼睛,似在认真回忆,谢川期待地看着他,等了近半分钟,裴行砚回答:“不记得了。”
“……”谢川甚是怀疑,凑近了点盯他眼睛,“我不信。”
“或者,我帮你回忆回忆?”
裴行砚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幽深平静,深处又冒出一分诡谲。
其实他只记得谢川给他递酒,那个时候半醉,对方想逗他玩,试探醉没醉,他就将计就计,反撩了回去,还有就是在客厅摔了一跤后,脑子就清醒了一些,包括拉他上床。
中间确有一段不记得,所以也不算是对他撒谎。
谢川说:“你昨晚跟那俩撒疯似的跑到门外非说要赏雪,后面还认我做爹。”
“我说不要,你非要叫,说我对你好,还夸我帅,长得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裴行砚:“……”
还以为真能听到点什么,他也挺好奇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看着很好诓吗?”裴行砚轻挑眉。
瞅着人家没信,谢川一下就觉着没意思,摆摆手:“不好骗。”
学霸有脑子,不好骗呐。
过了会儿,裴行砚轻声问:“所以,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看见谢川抓书的手紧了紧,蓦地又松开,才慢慢转头:“有啊。”
“裴行砚,你心里当时想的是我还是谁。”
“你叫着我名字,却说着跟我不相关的事。”
“还是说,只是你的臆想?”
裴行砚心如踩空楼梯那一瞬,失了重。他最怕的,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了不该说的话。
谢川听不懂,自己解释不了。
他面色空白一刹,谢川捕捉到了,他看着裴行砚的眼睛,平静的继续说下去:“你说,为什么不抱你了…还让我陪你去剪头发,不然又说我觉得你扎眼睛了……”
“你还哭了。”
时间在悄然流逝,两双眼睛无声地沉默着,裴行砚的唇色苍白了一度,他欲言又止。谢川从他眼睛里读到了让自己心悸的情绪,那仿佛是透过身体看到了灵魂深处,像看的不是他,又好像是他,隐隐透露出的难过、挣扎和爱意……
谢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受不了裴行砚的眼神偏过头去,才恍然发觉自己心闷得厉害。
他有点后悔了,不该质问他的,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怀疑裴行砚的感情。
下课铃响的前几秒,谢川听到裴行砚微微嘶哑的嗓音:“醉话,不用较真。”
中午吃饭,齐阳不住的打喷嚏,从食堂打到教室,谢川嫌弃的默默离开他身边,刺伤了齐阳的玻璃心。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跟芋圆儿都感冒了。”齐阳幽幽地看他,“是不是你报复我,把我们丟到门外了!”
谢川不屑地嗤笑,“首先,我没那么恶毒,其次,是你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拉着芋圆儿跑外面撒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