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喻知宁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时有些恍惚,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清晰,他猛然发现,原本堵在门前的家具全都回到了原位,仿佛从未被移动过。
而且,他怎么会睡着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
喻知宁愣住了,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指针稳稳指向十点,如果不是时间还在流动,他甚至怀疑自己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
这一次,喻知宁直接抓起了台灯,“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猛地拉开了门,手中的台灯在距离面前人堪堪几寸的位置停住了,掀起的气流扬起了他的刘海,但眼前的人连眼睛也没眨,带着笑意望着他。
“是谁惹你生气了?”
“亚...亚里克?”喻知宁一怔,“怎么是你?”
“我是来告诉你,停电了。”
走廊里黑漆漆的,亚里克举着一盏蜡烛,阴影将他的轮廓映得愈发深邃——高挺的鼻梁,幽深的眼睛,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塑,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以为......”喻知宁放下了台灯。
“没关系,”亚里克露出善意的笑容,“大家都在客厅里集合了,但是没看到你,所以我上来看看。”
“看来是波比忘记喊你了。”
大概率是故意的,喻知宁有些无奈的想。
喻知宁跟在亚里克后面,沿着回旋的楼梯向下,墙壁上镶嵌着古典的西式印花,繁复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看来他又回来了,喻知宁一路思索着,覆有物主记忆的东西让他重新被带入回忆中,不过想来有些奇妙。
这些存在于过去某段时间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
思考的太过入神,喻知宁没有注意到最后一节台阶。
“小心。”亚里克及时扶住了他。
喻知宁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距离骤然拉近,近到能清晰看到亚里克眼中跳跃着的烛光,透着一丝关切。
亚里克真是个好人啊,喻知宁不由得再次感叹,希望他还活着。
回到客厅,亚里克重新清点了一下人数,“还差两个人。”
“库伯和妮薇去捉野兔了,他们在白天布下了陷阱。”奥登说。
他们围坐在一起,中间点着一盏蜡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尚未消散的困意。
“我说,就因为这点小事把我们叫起来?”
“我只有睡觉时才感觉不到饥饿,”波比埋怨道,“可你偏偏要把我们叫醒,就因为...就因为停电了?”
“是啊,”奥登打了个哈欠,“今天早上下了那么大的雨,说不定是跳闸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们毫不在意,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直到亚里克从角落里拿起那截断掉的电线,深蓝色的电线被截成了两段,铜丝裸露在外,切口处平滑,像是被某种锋利的工具一刀切断。
“电线是被人为砍断的。”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切断了电源?”奥登试探性地问道。
“是谁在搞恶作剧。”
没有人说话。只有烛火在沉默中微微跳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或许他就在我们之中,又或者...”亚里克顿了顿,神色冷凝。
“在这个别墅里,还有其他人。”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后背。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火苗在雨声中显得更加微弱,不安地摇曳着,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随着烛光的晃动摇摆不定,扭曲而诡异。
雨点密集地撞击着窗户,别墅外的树木在狂风中剧烈摇晃,风声夹杂着雨声,从门缝和窗隙中渗入,携着一股刺骨的潮湿寒意。
亚里克点起了炉火,在炉火的映照下,喻知宁发现大家的模样与上次相比变化很大。
尤其是奥登,原来的他身材健壮,四肢发达,现在消瘦了很多,双颊凹陷,表情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而且人数好像不太对,除了妮薇和库伯,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一...二...”喻知宁又数了一遍。
的确少了一个,上次给他们讲故事的基恩。
去哪了?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妮薇和库伯应该是时候回来了。”
“他们总不可能冒着雨,还在外面捉兔子,对吗?”奥登显得有些不安。
雷声在云层深处翻滚,雨水汇聚成浑浊的溪流,冲刷着泥土和落叶,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嘿!那是他们吗?”波比突然指着窗外喊道。
透过厚重的雨幕,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在远处走走停停,动作有些僵硬。
“妮薇!”波比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影,大声喊道。
“妮薇!”
妮薇似乎听到了喊声,抬起了头,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但雨声太大,完全淹没了她的声音。
“她在说什么?”
“听不清,雨太大了。”
喻知宁眯起眼睛,努力透过雨幕分辨她的口型,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重复着某个词——
她在说,她在说。
喻知宁的心跳陡然加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他看清楚了。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