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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痨症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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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日,顾姝找上门来,恰巧被出门打算晒太阳的顾妤碰见,顾姝身着粉色罗裙,衣料华贵,一看就是宋鹤卿的手笔。

顾姝站在顾妤面前,一改往日胆怯的模样,高傲地抬起头,像只开屏的孔雀,用一双杏仁眼斜睨着顾妤隆起的小腹。

“妹妹,我真没想到,最后嫁给宋鹤卿的人竟然是你,你居然成了他的太子妃?”顾姝语气轻蔑。

顾妤面色苍白平静,对于顾姝高傲的姿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姝得意的勾起唇瓣:“妹妹,我要嫁给宋鹤卿了,今日是特意来告诉你,日后我才是正妻!而你,不过是个妾室罢了!你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

“磕嗒!”心脏掉落的感觉,顾妤骤然抬眼看她:“这是宋鹤卿的意思吗?”

“当然。”顾姝微笑回应。

顾妤的手微微攥紧,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既然是殿下的意思,那妹妹在此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随后,她扶着肚子,缓缓向前走去。

“娘娘……”阿楚担忧地看着她,尽管怀胎八月,太子妃的身体却瘦得如纸片般单薄,所有的养分似乎都供给了那个隆起的肚子,偏生这东宫里还有那样一位主,而且,她也没有听说过太子殿下想要娶那位顾姝姑娘啊……

“我没事。”顾妤在凉亭中坐下,唇角挂着一丝浅笑。

她确实无事,因为她知道自己生下孩子后,时日无多,谁是正妻、谁为妾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妤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茶水跌宕洒出,溅落在手背上,霎时便起了一片薄红,但她却不介意,再疼她都经历过了,这点痛又算什么。

据说,一个人痛到了极致,就会归于平静,今日,也算让她体会到了,痛到极致,便会心如死灰,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折腾的?

罢了,挺累的。

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胸口闷得好一阵子喘不过气。

她突然又想起很久之前发生的一幕。

那日,宋鹤卿陪着顾姝放风筝,刚好她也在内,她看着风筝越飞越高,之后,宋鹤卿的风筝缠住了顾姝的风筝。

宋鹤卿拉动丝线调整方向,顾姝不得不一步步靠近他,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两人就要亲在一起。

那时的顾妤像个局外人似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她目睹宋鹤卿抬手将顾姝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然后半开玩笑地问道:“顾姝,若我求娶,你会应吗?”

这句戏谑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当真,甚至连顾姝自己也只是骂了一句“去死”,便不再理会。

还没等顾姝解释,会不会嫁给他,风筝便断了线。

宋鹤卿急忙拉着顾姝四处去寻,可惜始终未能找回那只风筝,顾姝没心思再玩,郁郁寡欢的回了家,那个时候,宋鹤卿的眼里只有顾姝,丝毫看不到她的存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没找到的风筝,最后被她捡到了。

断了线的风筝,就像破碎的希望,如同失落的心,任由风儿摆布,无处归依,正像如今的她,孤独地漂泊在这世间,找不到栖息之地。

就像宋鹤卿和顾姝,断掉的联系,虽然疏远,但又藕断丝连,让人无法忘怀,接近麻木。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顾妤的预产期临近,却始终没有传来宋鹤卿迎娶顾姝的消息,她躺在床榻上,虚弱地想着:难道他真的要等到自己死后?

转眼,便到了临盆这天,顾妤拼死诞下一个男婴,取名叫宋祈年,这个名字还是她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宋鹤卿亲自允许她取的,她希望这个孩子岁岁平安、年年喜乐,这也是她的一点私心,希望他能带着他姐姐的那一份活下去。

宋鹤卿伸手抱起这个孩子,头一次用认真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和争吵,他问道。

“你还恨孤吗?”

他的目光扫向床帐方向:“孤以为你不会愿意将他生下来。”

顾妤躺在床帐后,身体虚弱至极,却勉强提起一口气,轻声笑道:“为什么不愿生下他?他是东宫嫡子,殿下若死了,他将来还能继承你的家业,何乐而不为。”

宋鹤卿像是被气笑了,眼中深邃,情绪波动,他将孩子递给一旁的老嬷嬷,半晌才道:“顾妤,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一心盼着自己的丈夫死去。”

顾妤的声音却缥缈如烟,仿佛隔着一层薄纱传来:“是吗?那现在有了。”

产后,太医嘱咐顾妤要好好休养,说只要调理得当便无大碍。

但几日过去,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开始频繁咳血,每日昏昏沉沉,汤药也失去了作用。

宋鹤卿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得了痨病,身子受损、郁结于心,以致求生意志薄弱,太子妃她分明是一心想求死啊……

宋鹤卿勃然大怒,下令道:“既然你们这些庸医治不好太子妃,那就统统下去陪葬!”

都说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身为太子的宋鹤卿,如今的做法也不遑多让。

他挥手遣退众人,独自站在房中沉思良久,良久,他看向昏迷不醒的人,叹了口气。“顾妤,你的心真狠啊,孤算是真切体验到了。”

到了晚间,宋鹤卿按例来到锁阳阁。

此时,顾妤刚刚睡醒,半倚在床头,阿楚正喂她喝药,她蹙眉抿下一口,忽然捂嘴俯身,剧烈咳嗽,不仅把药汤吐出,更呕出一抹殷红。

阿楚听见动静,慌忙行礼,顾妤抬起头,染血的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殿下,你来了啊。”声若游丝,随时欲断。

宋鹤卿感觉自己的心,顿时像被人揪起,随她的表情、动作,顷刻便会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有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只要顾妤能够好起来,健康平安地过完这一生,那是不是与自己相伴又有什么关系?和离就和离吧。

“顾妤……”他低唤了一声,快步走到她的身旁,扶她倚好,拿白帕擦干净她唇周的血渍,并打算喂温水给她漱嘴。

“孤喂你吃药吧…”他伸手要去接阿楚手中的药碗,却被顾妤拒绝了。

她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的衣袖,睁着那双憔悴的眼睛,缓缓说道:“殿下,不必了。”

这一句话,犹如一把钝刀,一下下割裂着宋鹤卿的心,他沉默片刻,示意阿楚退下,待房内只剩下两人时,才开口问道:“顾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你生下孩子,可你为何要瞒着我呢?”

宋鹤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与痛苦,却更多是难以掩饰的绝望。

顾妤凝视着他,想起过往种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反问道:“这个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句话,还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如今又被她原封不动地抛还给他,可谓一报还一报。

宋鹤卿听罢,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顾妤,你说,我们这辈子是不是注定无法和解?”

顾妤看着灯下的他,想起前尘旧事,恍如梦境,她反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宋鹤卿,你现在后悔了吗?”

后悔吗?

宋鹤卿缓缓阖上双眼,心口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抹苦涩的笑意。

是啊,他后悔了。

但这一切已经太迟。

千千世界,一邂逅,自难忘,缘分已尽,不相识,又何妨,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起缘灭皆天意,原来世间情爱,不过是一场美丽的错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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