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转了心思,根据老鸨裴衍的步伐,预判他们会进入三楼的春日阁。
她敲敲门,假装自己是来收拾屋子的。
见没人应答,才小心地进了屋子。
温香软塌上,赫然躺着阿序。
阿序穿着轻薄的白色里衣,脸上不施粉黛,桃花眼却尽显娇媚,腰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铃铛链子,随着他纤细的腰肢叮当作响。
见到云初,阿序先是惊讶,反应过来后忙着要将云初推出去。
云初抵住门口:“谁叫你来的?”
阿序低着头,方才老鸨派人来找他,要他服侍好裴大人,若这事能成,老鸨就把他和阿姐的身契还给他。
“我是自愿的。”
若是能得自由,皮肉算什么。
云初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也曾以自己的清白换得那桩不算体面的婚事,但是既然她在,她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弟妹妹去干这种事。
但若是现在离开,恐怕青楼的人会将她与阿序打死。
“你在这里等着,但是一定要拖延。”
云初说完,翻窗出去了。
阿序瞳孔放大,阿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裴大人,就是这里。”
话毕,裴衍便走进来了,径自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阿序。
阿序按照青楼教的规矩,捧着茶跪在裴衍面前,露出自己白皙娇嫩的脖颈,说道:“裴大人,请喝茶。”
裴衍看着那碗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清茶,唇角勾了下,问道:“里面又下什么毒了?”
阿序一脸茫然:“大人,奴不懂您在说什么。”
裴衍拽紧阿序的胳膊,却发现他身上没有练武的痕迹。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倌?
“不好了,走水了,快来救水啊!”
浓烟顺着窗户窜进裴衍的鼻腔里,呛得他直咳嗽。
黑烟充斥着整个屋子,阿序先跑了,这个情况,还是先保命比较重要。
阿序按照约定跑到后院,看见云初,忙上前问道:“阿姐,没人看到你吧?”
云初:“没有,你是不是有点冷啊?”
“我还好。”阿序摸了摸单薄的衣服,迟疑道,“我感觉裴大人似乎不是想来寻欢作乐,他还问我有没有在茶里下毒。”
“嗯,我知道。”云初冷着脸道,“不过此人阴晴不定,摸不准脾气,下次记得躲着他点。”
草垛里突然动了动,云初敏锐地发现这一异常,将阿序护在身后,说道:“谁?”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钻出来,少女脸上脏兮兮的,声音却清脆利落:“阿序!”
阿序解释道:“阿姐,不用怕,这是夭夭。”
夭夭嘴角还残留着鸡腿的油。
阿序耐心地为夭夭擦去油,俩人状态亲密。
云初:“她是怎么回事?”
阿序说,这个少女误打误撞进了云中楼后,自己就把她藏起来,还一直给她带吃的。
云初:“为什么不把她送到官府?”
阿序语气淡淡:“你也看到了,她是个痴傻之人,我捡到她的时候,她穿的很破,思来想去,必是她的父母抛弃了她。把她送到官府,未必是件好事。”
云初明白,若是男子痴傻,父母倒有可能养着他,但若是女子痴傻,那多半就是被抛弃或者被卖掉。
想到这里,云初对夭夭不免多了几分怜爱:“你叫什么名字啊?”
夭夭戳着地上的土,说道:“阿娘说,不能和陌生人说我的名字。”
云初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就算不把人送回去,总得知道是哪家孩子,便循循善诱道:
“可是阿序每天给你带好吃的。”
夭夭的头抬起来一点。
“我和阿序还陪你说话。”
夭夭的头又抬起来一点。
“我们还会成为好朋友的。”
夭夭立马道:“姐姐,我叫唐灼华,乳名夭夭。”
云初顿了顿,呼吸一滞,轻轻道:“哪几个字?”
唐灼华学着爹娘的样子,一字一句念出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唐灼华。”
“阿姐,怎么了?”
“我可能,知道她是谁了。”
民间有个关于美人心的传闻。
美人心只会出现的貌美的女子身上,是寻常人心脏的五倍之大。
传闻中说,得美人心者得天下。
不久前,她听说春江县县令的女儿就是那个拥有美人心的人。
云初记得沈元策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激动,还旁敲侧击问过她的意思。
但云初不以为意,觉得这传说就是胡诌的,也没再管了。
她只记得那个少女的名字很好听,唐灼华。